箭上去道:“迟迟射一箭给我瞧瞧。”
迟迟将连弩端在手中也无须太着意瞄准一箭向箭靶射出正中靶心。
伍封点头道:“习射之道全在眼、心、手眼光要准心中要静手臂要稳迟迟心思单纯眼光也不弱这都容易些。我看迟迟射艺之准全在于手稳若未经专门练习只怕做不到。”
迟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道理。迟迟自小跟在义父身边五岁开始便为义父举钳义父废寝忘食常常忘了我在一边为他举钳是以一举几个时辰也是常事。初时力不能胜久之便能长举了。后来到了鲁国后又常为宾客举案许是如此才特别的手稳罢。”
伍封听她这么说其中的艰辛之处可想而知心道:“这妮子自小吃了不少苦。”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之中轻轻擦着道:“如今天气寒冷弓弦格外地坚硬些迟迟下次定要戴着鹿皮套子后才习射。”
迟迟点了点头。
这时家丁拿了数双鹿皮套子过来这些套子都是为男人所制自然偏大伍封选了一双最小的交给迟迟道:“这一双只怕可以勉强一用。”
迟迟见着套子半掌之大上有五指分别套开在指沿处相连仅护住五指。鹿皮性软却十分耐磨这种套子真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她戴在手上一试虽然大了些却勉强可用了自然忍不住拉弦相试。
伍封见妙公主撅着小嘴楚月儿在一旁小声与她说话她仍是不乐。伍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丫头觉得委曲忙上前道:“公主我只是说错了一句话你便这么生气么?”
妙公主白了他一眼。
伍封讶然道:“看来公主是不饶过我了只好明日赶回临淄去。”
妙公主奇道:“你回临淄赶什么?”
伍封愁眉苦脸道:“自然是向国君请罪只是我得罪了公主就算抱两壶美酒国君只怕仍要治我的罪吧?”
妙公主“呸”了一声道:“你道父君是酒鬼么?”
伍封讶然道:“连《酒经》也能写出来应该是酒仙罢。我看公主家学源渊酒量颇了不起只怕也是个小酒仙了。”
妙公主终忍不住格格一笑道:“你的酒量最大了我若是酒仙你该是酒妖吧?”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正笑闹间忽有家丁说天鄙环来拜访。
伍封忙去将天鄙环迎入厢房道:“今日才与龙头分手龙头接着又赶了来是否又何指教呢?”
天鄙环叹道:“小人是为了鄙族之事而来。”
伍封知道天鄙族人地位最低多数沦为家仆侍婢之类心中对天鄙族自然有些同情之意问道:“龙头但说无妨。”
天鄙环道:“鄙族以前是九族之中人数最多的数十年前齐入攻莱时鄙族人不论男女聚兵与齐人作战连战数十阵终是不敌齐人的战车和革兵乃至于败当时鄙族之人有八成以上阵亡。唉这也是螳臂挡车自取其祸罢!”
伍封反而心生敬意道:“国遇强敌自然要奋力相抗了天鄙族人奋身国事令人生敬。”
天鄙环见伍封反而这么说与国异等人大不相同喜道:“大将军果然见识高明。鄙族人自从齐人入莱后元气大伤偏偏齐人又恼我们顽强相抗便宣告齐境将天鄙族列入齐国的贱族不得当士卒不能为匠人。我们当时还有万余人但齐人未分一亩良田给我们是以族人无以生计只好投身各府为役后来一族仅有五千多人了……”
伍封摇头叹道:“当时的国君是齐灵公吧?灵公怎能对你们如此刻薄呢?有失大国体统。”
天鄙环道:“景公之时以晏婴为相。晏婴之祖为倭人族的夷人他的祖母、母亲均是齐人是以无人知道他是夷人乃能为相。晏婴在夷维长大深知夷俗待他为相时知我们天鄙人的苦处命我们族人开拓荒地又将夷地罪徒尽驱来开土。那些年我们开田无数虽然每年收成交出三成为邑收仍能自足胜于为人作奴那时鄙族方能渐生人丁眼下也有了三千余户。晏婴本想赐我们族人田地可惜天不予寿晏婴死后齐制渐坏它族自恃势大设法将鄙族人逐走。前些年得倭人族之助为鄙族在海边建立村寨称为蓬邑。谁知国异一到莱夷便看中了蓬邑将村寨收了去以村寨为址修建主城。可怜我族近万族民难以生聚。”
伍封叹道:“你们族人数十年中受了不少苦头在下这次到莱夷来定会设法为你们一族觅安身之所使衣食无缺。”
天鄙环跪拜于地老泪纵横道:“若是大将军能为鄙族人安身立命着想我们天鄙族人定会报效大将军一族之众任大将军驱策。”
伍封将他扶起身来道:“龙头不必如此这是在下理应做的事情。”
天鄙环道:“今日大将军走后姊夫与小人商议均觉大将军为人光明磊落以诚待人我族是否能够中兴生存下去全在大将军身上因此小人才会来找大将军一述苦处。”
伍封笑道:“在下看莱邑之地主要是倭人和夫余人还有少量东屠人。未知其余各族主要居于何处?”
天鄙环道:“莱西之地有二族莱邑城之旁是倭人城中夫余人也不少不过夫余人主要在赢城附近。莱南之地夷维城以玄菟族为主博城是高丽人的中心。莱北之地北口附近是乐浪人的村寨北口与主城在间是索家人的村寨。东屠人的主地在莱东。满饰人以打猎为主是以常在莱夷中间的山地活动大部分在莱北。”
伍封又问道:“主城附近有何族之人?”
天鄙环道:“主城是国异夺我们的村寨后新建之城城中有些齐人也有不少鄙族之人。不过此城尚空虚之极少有人居听说令堂正在主城准备大加修葺以为大将军的府第。”
伍封笑道:“既然主城附近它族之人少龙头何不将族人往主城迁移呢?”
天鄙环大喜道:“鄙族人数较少与它族近了也不免担心受人欺凌若在大将军府第左近那是最安全不过。小人去了主城之后先与大将军商议再选其址。”
伍封笑道:“日后我都辅军的大营也在主城谁敢到左近惹事?”
天鄙环高高兴兴告辞走后伍封与妙公主、老总管和墨爱说了天鄙族的事情墨爱点头道:“大将军如此安排极好不过天鄙族人最为忠义有他们在主城附近到主城大有帮助。”
伍封道:“我也在想过不多日便要招兵训练这些人定多是夷人天鄙族人就算一下子给了不少地仍得等明年收成才有所获不如从中招人为军或可帮助其生计。”
墨爱感动道:“大将军宅心仁厚这真是莱夷人的福气了。”
伍封道:“这里仍由墨兄暂时代管等新春之后在下再细细地划地而治安排各城职司。”
黄昏之时伍封、妙公主、楚月儿、迟迟、墨爱等人乘车同往夫余贝在莱邑城的府中平启不喜迎酬与赵悦、蒙猎、招来留守府中。
伍封仅带了慕元等十名勇士相随到了夫余贝府前便见夫余贝带着从人在府外相迎寒喧几句后入了大堂只见堂中来了不少人如东屠奔、倭人武、天鄙环、冉雍、田新以及城中身份较高贵者众人见了伍封和妙公主一起跪地施礼后这才重新入座伍封和妙公主坐在中间由夫余贝相陪。
席间一人走了出来向伍封和妙公主见礼道:“小人高丽文见过公主和大将军。”这人年纪四十余岁生得十分秀气。
伍封听墨爱说过知道这人是高丽族的族长忙道:“大人无须多礼请入座。”
高丽文道:“听说大将军明日要赶往夷维城途中可经过博城是否有暇到小人府上一述呢?”
伍封道:“按说在下应该前往大人府上实不相瞒新春之时是在下与公主的婚期须提早赶回临淄如今连一月也不到了在下到夷维之后还要去主城只怕无多少时间到府上拜访。不过新春之后在下必会与大人相叙。”
高丽文点头道:“原来大将军如此繁忙不如由小人带着族人为大将军开道途中也好一叙。”
伍封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在下有不少侍从未必定要麻烦贵族中人。”
高丽文道:“既然大将军不喜欢太多人小人只带十人相随陪大将军同到夷维城吧。”
伍封拱手道:“大人如此盛情在下却之不恭明日便一道出吧。”
高丽文谢过回座东屠奔又走上前道:“小人大老远从齐东海边赶来正想与大将军一聚不料大将军明日便要走了若是大将军一阵间有暇时小人有事想向大将军禀报。”
伍封心道:“定是你东屠族人与胡胜合谋害人见被我识破想加以推脱。”本想拒绝又想:“我镇抚莱夷靠的便是九族暂不可在心中有所偏颇。”笑道:“正想与令子谈一谈等一阵我们借上人的厢房一叙便是。”
夫余贝见人到齐了遂命歌姬为舞奉上酒肴伍封见他们这些习惯与齐人是一样的心想夷人臣服齐国已久除了族中的特别典事外其余的只怕与齐人一样了。
伍封见东屠奔与夫余贝私语了一阵夫余贝点了点头命人带路东屠奔来请伍封到厢房伍封站起了身随东屠奔到了厢房夫余族人奉上了果品淡酒自行退了出去房中除伍封和东屠奔外再无他人。想是夫余贝曾有交待怕他们误会偷听让家人全部退开。
伍封暗赞夫余贝机灵便听东屠奔道:“大将军犬子昨日与胡胜携手对付倭人得罪了大将军小人先向大将军陪罪。”
伍封见他毫不隐讳自承其事愣了愣道:“其实在下也知道胡胜在谷内东屠族人却藏在谷外只是不知令子是否知情便只向谷内的盗贼下手。”
东屠奔叹了口气道:“小人远在东海边上只是为了今日的比武才赶过来怎知犬子会胡作非为?那胡胜以前是小人府中的勇士后来跑出去当了盗贼幸好别人不知此事否则还以为这些盗贼是小人派出去的人哩!”
伍封心中正有此类想法见东屠奔说得有理心道:“原来是熟人怪不得你儿子用千金向胡胜买那匹黑龙。”
东屠奔道:“小人请大将军来厢房其实是想请大将军援手解我东屠族的内忧外患。”
伍封奇道:“东屠族在莱夷九族之中实力可排在第一还有什么内忧外患呢?”
东屠奔叹了口气道:“这与鄙族中的习俗有关。鄙族中的继嗣之法是兄死弟及无兄弟时再传给长兄之子。”
伍封道:“这种传位之法与吴国相同最易生乱。”
东屠奔又道:“先伯父死后理应由先父继为族长。但先父那时在楚国左尹伯却宛手下为将甚得器重与其子伯嚭同学其剑法。在楚国为将岂非胜过一族之长?先父见前程正广不愿回族。”
伍封点了点头怪不得平启说东屠苦的剑法与伯嚭是一路的原来其先辈与伯嚭是一师所授。
东屠奔道:“小人的先父是诸伯一辈中年纪最幼的见兄长不少本以为兄弟这么传下来只怕传不到到他这幼弟才跑到楚国投军。先父既不愿为族长本该由小人大伯之子继嗣谁知先伯父的儿子竟然自立为族长怕族人不服在族内大行虐杀激起族人之怨将他杀了。那时楚国伯却宛被囊瓦攻杀伯嚭逃到吴国先父便回族中正值族中之变被立为族长。”
伍封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令尊之后又由令子为族长呢?”
东屠奔叹道:“其实先父并非小人之父实为小人之叔族中所说先伯父其实才是小人之父。”
伍封瞠目讶然道:“这是何故?”
东屠奔道:“鄙族向居齐东不理外事先父曾在大国为将知道兄死弟及的继嗣方式易生祸乱尤其是吴国公子光杀吴王僚之事可以见之。鄙族多年来为了争嗣时时有内斗之患。是以先父常思改此陋俗最后想出一个权宜之计命族人兄弟之子均以兄弟称之譬如一家兄弟三人所生之子皆为长兄之子称长兄为父不论是否亲生以年齿大小分出长幼长兄亡后长子继嗣。这样一来继嗣者便不一定是长兄亲子了其余兄弟也因此而争执大减。先父怕族人不服便以族长之家先行小人在诸堂兄弟之间年纪最长是以先父未丧之日便被立为嗣以防日后生乱。”
伍封目瞪口呆道:“令尊怎会想出这个法子来?其实这里面有些不清不楚说不好也会生乱哩!”
东屠奔道:“大将军说得是。自从小人被立为嗣果然顺顺利利继立中间未起任何争执人都以为是先父所立族规深得族人之心先父在生之日也常以此为豪。谁知到了小人想立嗣时才现困难重重。后来才想明白小人之所以顺利嗣位并非族人对先父的新规诚服而是因就算不改族规小人是长伯之次子长兄因夺嗣之时被族人所杀是以理应继为族长。”
伍封道:“令子的内患来自何处?”
东屠奔道:“小人兄弟五人长兄与小人都是大伯之子长兄死于族人内乱遗下一子便是东屠苦小人亲生的一子叫东屠愁。小人其余的三个兄弟其实是堂兄弟他们的儿子也算小人的儿子如此还有六个儿子。小人这些儿子中以长幼论是东屠愁为长理应由他继立。”
伍封点头道:“以长幼论他是长子以嫡庶论他是嫡子。自然是由他所继立又有何疑哉?”
东屠奔道:“坏就坏在东屠苦是长兄之子。他说动族子诸老说小人能为族长并非新规使然而是因小人是大伯之子才能得立这就是仍按旧规继嗣。既然小人按的是旧规嗣立那么新规的嗣立之法便应废了。依照旧规就该由他为嗣。”
伍封奇道:“就算照旧规也轮不到他令子不是还有几个兄弟么?”
东屠奔苦笑道:“小人那几个兄弟早就死了就算没死只怕也不敢与他相争。”
伍封问道:“为什么?”
东屠奔道:“只因这东屠苦手段相当厉害如今不仅族中尊长听他的话连大部分族人也甘心为他所驭使连小人也忌惮他三分哩!”
伍封惊道:“不会吧?在下见东屠苦与胡胜合谋欲害倭人一族也未见其十分高明之处。”
东屠奔苦笑道:“他怎知大将军会在倭人的村寨?倭人勇直有余谋断不足以东屠苦之谋来对付大有裕余若非大将军在彼虽是劣谋只怕也能害了倭人武父子。”
伍封与倭人武交往见他们的确不擅长诡计这与倭人族的天性有关并非蠢笨过人点了点头。
东屠奔道:“世人都以为我东屠奔欲侵迫诸族才派出族人四处掠地。其实小人只管得上东海之地其余的地方全听东屠苦的使唤如今东海的东屠人以小人为尊而东海以外地方的族人却以东屠苦为尊。”
伍封心道:“原来你们东屠族也有这种夺嗣之事。”苦笑道:“在下并非不想帮助令子但这是东屠族内之事又是令子的家事在下怎好插手?”
东屠奔道:“小人也知道大将军不好插手是以只求大将军划地之时将东海以外的东屠族人所占之地尽数收回将地尽转划在东海。这些族人无地可据自然会回东海来小人便有法子处置。”
伍封点头道:“你们东屠族人有多少人户?”
东屠奔道:“如今东屠人共有二万余户随小人居于东海的有一万四千户。”
伍封道:“若是将族人尽撤回东海对其余各族当然是有利的。但这近五千多户人要安置在东海只怕田壤不足。”
东屠奔道:“莱夷的荒地以东海为最多东海近二百里之地荒地便有一百三十里以上就算鄙族人开垦一年也未必能尽数垦完。另外以前莱夷的渔盐均交由索家人一族来晒置实则人手不足若能将东海之少量渔盐交给鄙族足以让鄙族人生存。”
伍封奇道:“你们擅长渔盐么?”
东屠奔道:“小人这些年来不住盘算若是任由族人在莱夷四下里任意安居迟早会与他族相恶以致兵戎相见若是全数移回东海又恐用度不足是以在三年之前便请索家族的索家牛舵主派了数十名族人教我们晒盐之术又请乐浪声老爷子派出人手授族人以远航捕捞之术若有渔盐之利分下来鄙族人也可以胜任。”
伍封心中甚悦他最喜欢的东屠奔这种为族人寻找生存机遇传授新的技艺的做法心想:“一族只专一艺如遇上天灾**收成有损不免全族挨饿。莱夷地广大有可为之处各族丁户数十年之增长度不如齐人的一半恐怕便是因为技少之故。”
伍封笑道:“令子深谋远虑在下十分佩服既然如此在下重新划地之时便会设法将外面的东屠族人迁回东海。不过此事务要守秘以免被东屠苦等人知道后另有谋划加以阻碍。”
东屠奔点头道:“大将军尽管放心小人必会守秘除了小儿东屠愁外不会说给其他人知道其中的厉害小人是明白的。这一次愁儿其实也随小人来了小人怕让东屠苦知道后会生变故是以让他脸上搽色假扮成寻常族人明日大将军东去夷维愁儿会在途中相候让他一路上向大将军请教。”
伍封到莱邑两日不到已见了夫余贝、倭人武、天鄙环、东屠奔和高丽文五个族长其中夫余贝城府颇深未能深谈高丽文又是初识不知底蕴剩下的三个族长之中只怕这东屠奔是最有心计的了。
二人谈了一阵出了厢房再回到堂上。
这时歌舞正浓堂上夷人看着歌舞执箸击案或拍着手掌随丝竹之声而动甚是高兴。
妙公主小声对伍封道:“封哥哥这些夷人很喜欢歌舞哩!”
一曲舞完那高丽文笑道:“夫余上人府中的歌舞果然不凡!”
夫余贝笑道:“这种歌舞怎能入大人之眼?高丽族人能歌善舞名震遐尔那是谁都知道的。”
倭人武笑道:“久闻大人的舞技高明能否为大将军一舞呢?”
若是换了常人对倭人武之言自然会视若侮辱。但高丽族人向来以歌舞为自豪族长常常亲临席前歌舞娱客夷人无不知道是以倭人武作此提议其余的人均大加附和。
高丽文当然不以为忤笑道:“今日与大将军初见小人便为大将军一舞以助大将军酒兴。”站起身来走入场中他身后有六个族中女子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入了场上。
夫余贝笑道:“大人用《三徵》之乐可好?”
高丽文道:“大将军镇抚莱夷我们莱夷九族和平共处、莱夷之地富庶民乐可以想见不如用《九乐》。”
夫余贝对高丽之舞甚熟命人拿来七个高丽族的长鼓和细长鼓棒交给高丽文七人又吩咐下去檐下丝竹奏出了《九乐》。
高丽文与六女将长鼓系在身前右手挥着鼓棒随乐起舞。
伍封等人未见过高丽人跳舞凝神细看。只见他们的高丽舞与齐舞不同七人左手拍着鼓面右手执棒相击击鼓之声与丝竹相合动作欢快而美妙。
舞完之后伍封击掌道:“好舞!大人原来是个雅人可见高丽一族的歌舞之艺不同寻常。”
高丽文逊谢后退到席上。
伍封扭头对迟迟道:“迟迟的歌舞想来更妙暇时定要一观。”
楚月儿格格笑道:“你这才想起迟迟也是个‘雅人’么?”
妙公主笑道:“现在让迟迟歌舞一回好不好?”
伍封摇头道:“不成迟迟的歌舞只可独享若让这些人看到只怕会魂飞天外捋袖而上后果难以预计。”
三女笑成了一团。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高丽文便带着兵车四乘、十名族人等在公子府外众人收拾起行老总管和墨爱送出了城才回去。
伍封依然是驾车而行那百名倭人勇士却骑马守于两旁。鲍宁和鲍兴见路径不平怕战马走失找了两根细细的十余丈长铜链系于两车之间将黑龙、青龙和其余的二十多匹空马置于铜链之中将缰绳结在链上前后车上均有剑姬守着这才不虞众马走离了大队。
伍封见他二人想得周到大大称赞了几句。
鲍兴笑道:“这都是小宁儿想出来的小儿也没这份聪明。”
伍封点头道:“小宁儿虽然不爱说话其实内有斯文怎似你大咧咧地?”
这是莱邑城与夷维城之间的大道高丽文与伍封并车而行以便于说话。
伍封道:“大人昨日一舞果然妙不可言。是否高丽一族中人人都擅歌舞呢?”
高丽文笑道:“在莱夷九族之中只怕鄙族是最不成器的了武事不备田猎难成只是在农耕之外稍会些种菜酿酒的本事是以各族之人常以谷物向鄙族换取菜蔬酒浆。”
伍封问道:“你们种些什么菜呢?”
高丽文道:“无非是常见的四季蔬菜罢。鄙族之人更会制菜各类脯、醢、菹、苴等还有些名气不过它族之人最喜欢的恐怕是鄙族所制的麦饴和黍酒了。”
伍封瞠目道:“高丽族人只怕日日所用的都是美食罢?”
高丽文笑道:“还算过得去。幸好鄙族人擅制美食是以族中一万二千户仅守寨士卒三千人它族却不愿意得罪鄙族便是怕少了美食何况各族自有所酿但无能过鄙族之酒者是以每逢宴饮待客均以鄙族黍酒为主否则宾客定会以为主人待客不诚。”
伍封闻说这个“酒”字立时酒虫大动道:“昨日在夫余上人府上所饮之酒比公子府上的酒还要好是否出自贵族人之手?”
高丽文笑道:“正是昨日所饮是小人从族中所携来的一品美酒专侍大将军所用倭人官爷他们等闲也难以饮到。”
伍封赞道:“有如此佳酿谁敢得罪你们呢?”
高丽文道:“其实酿酒之法鄙族是从齐人处学来。我们主要居于博城附近博城与赢城相距不出二十里赢城的冉雍酿艺精妙据说连相国田恒之女田貂儿也是向他学酿鄙族与冉雍交好得他传授后酿艺大进。”
伍封愕然道:“在下只道田二小姐酿艺之精在齐国可算是数一数二原来她的酿艺是从冉雍处所学这个冉雍的本事当真不小可惜昨日未能与他一叙。”
高丽文笑道:“要与他一叙还不容易?此刻冉雍与东屠愁在前面赢城外等着到时便能见到了。”
伍封奇道:“原来大人知道东屠愁等在下?”
高丽文道:“东屠愁是小人的女婿否则东屠令子怎会让他今日一道来?”
伍封又问:“为何冉雍也和他在一起呢?”
高丽文笑道:“冉雍是满饰族的长老满饰箭的师父大将军从夷维到主城必要经过满饰族人之地他特地来为大将军引见。”
伍封想不到这中间有许多复杂的关系笑道:“若能与满饰长老一见那是最好了。”
两人说话间忽听前面远处有马蹄声隐隐响着众人大感愕然远眺过去便见两骑快马由远处急驰过来。只因太远一时也看不清楚。
楚月儿向远处看了看道:“右手骑黄马的那日见过的冉老爷左边那人不认识。”
众人大奇如今那二人离了这么远楚月儿如何能认出人来?伍封知道她练吐纳术的时间比自己长眼力最好忙道:“蹄声甚急只怕有凶险月儿、平兄你们接他二人回来。”
平启一直骑马在伍封的铜车旁边守护答应一声先策马迎上去。
楚月儿等从人将青龙牵了上来从铜车左手空心圆柱中拔出了铜矛上马也迎了上去。
这时二马稍近伍封也看清楚了那二人右边那人的确是冉雍左手边是个年轻人猜想定是东屠愁。忽见二马之后烟尘滚滚伍封骇然道:“原来有数十骑在追赶二人!”喝道:“快将车停下来准备迎敌!”
赵悦和蒙猎迎了一声立时命将兵车列在前面一百骑勇士守在车后其余的剑姬、从人与辎车守在后面。
伍封见除了中间大道两侧都是深草低树车行不便便道:“将黑龙牵过来!”
吩咐过后再向前看时正见冉雍二人的马中箭倒下二人从马背上跌下来数十骑追兵向他们二人围了上去。
这时平启已赶了上去守在二人身旁等楚月儿上前时数十骑已将他们四人围住。
伍封提着铜戟跨上了黑龙正要带人冲上去便听高丽文道:“糟了真是冉雍和东屠愁。”
伍封对高丽文道:“大人请守阵中不要出来。”又道:“公主迟迟你们不要下了铜车。”带了二十勇士冲了上去余人谨守大队。
正见楚月儿和平启在前撞破了所围的敌军冉雍与东屠愁挥着剑跟在二马之后伍封见他二人剑法均妙暗暗称奇。楚月儿与平启因冉雍和东屠愁步行不快只好缓缓撞动敌人之围带二人回走。
伍封大喝一声黑龙四蹄翻飞冲入敌群之中铜戟早挑了三人下马。他毫不理会敌军之围只是向前冲了过去专找敌军人多群刺杀等他直撞出敌围又再杀回时已有近二十人被他刺于马下。这时冉雍与东屠愁均被一勇士拉上了马二人合乘一骑。
伍封命道:“先将冉老爷和少令子带回去。”六七骑勇士策马将二人带回。
这一群敌人见他们如此凶猛无不心惊胆战勒马不敢上前。伍封见他们见了自己大队人马居然不退暗暗奇怪。
楚月儿与平启到了伍封身边伍封问道:“没有受伤吧?”
二人都摇了摇头。
伍封见众人都平安无恙扭头向敌人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正在这时忽听左手边蹄声雷动一片烟尘渐渐临近赫然有七八百人横撞了过来冲在前面的都是骑兵约有二百多人再加上这一群剩下的五十余骑声势不小。
伍封见敌方势大道:“我们先退回阵中。”自己身边虽有楚月儿和伍封这样的高手终是只有十余骑怎能与敌方大军正面相接。
众人退回阵中时敌军已连在一起八百多人分成两支准备由左右包抄过来。敌方的用意显是要离开大道避免与兵车相持欲从两侧以骑兵和步卒攻击。
伍封笑道:“敌人胆子太大了就凭他们数百人就敢直接进攻!”
冉雍在一旁说道:“大将军新来的那一支人马是许长蛇的骑兵和步卒莱夷三大盗贼之中他的骑兵最多。”
东屠愁叹道:“追击我们二人的是东屠苦的手下。”
妙公主早将叶柔、四燕女和剑姬集于车后各执木连弩对伍封道:“封哥哥我这支亲兵练习了多时今日便看看她们的本事。”
伍封见己方虽有二百多人却有五六十人是不能战的从人庖人高丽族人仅十人自是不能让他们上前。真正能战的除了百名勇士便是叶柔和这一众剑姬了。
伍封向敌方看了一阵笑道:“敌方人数虽多分则力弱一阵间他们从两侧冲上来时我们先用箭射一阵让他们士气弱下来。”又让平启约束倭人勇士待他号令一便冲上去。
鲍兴和鲍宁将伍封和楚月儿的连弩递了上来。
伍封对高丽文等人道:“大人、冉老爷、少令子你们便在车上安坐看我们将许长蛇杀退。”他与楚月儿策马上前立于车后鲍宁和鲍兴随他二人久历战阵各提着箭袋站在马旁。
这时敌军已布好了阵只听杀声震天骑兵在前步卒在后由两侧疾冲了上来颇具声势。
伍封的大神连弩最能及远他搭上了箭先对着左手边冲在前面的骑兵远远一箭射出那人立时落下马来。敌军离他们还有五百多步居然被箭射下了马来伍封三箭射出射倒三人贼军不免稍乱。
高丽文、冉雍和东屠愁没有见过连弩见伍封手中这东西样子古怪竟然能将五百步外的人射落马下相顾骇然。
鲍兴早递上了箭伍封一箭一箭出去每一箭射倒一人待敌人到了一百步内时已被他射下了二十多人。
伍封哈哈大笑这是他设计连弩箭之后第一次正式用于两军交战与那日中林中救田盘时大不相同。
伍封知道剑姬她们的箭只能在三百步此刻见敌军在射程之内笑道:“公主现在看看你们的箭法了。”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从铜车上射出来敌方一人迎声落马。
高丽文三人又吃了一惊见射箭的居然是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迟迟大为吃惊。
楚月儿与妙公主手上的箭也射了出去妙公主见又有二人落马笑道:“放箭!”
众剑姬习射已久这次是初临战事虽然略有惊慌但先前见伍封射了近二十箭敌人纷纷落马早以十分兴奋惊慌之意尽去。若不是怕了伍封的军令早就按捺不住也将箭射出去了。此时得了公主的号令还哪里忍得住纷纷将箭射出去这三十多人便是九十多支箭非同小可只见敌军一阵大乱如乱石般纷纷落马。
齐人不用强弩更不必说这些贼子了。普通的弓箭射程一般只能在百步内即便是强弓也射不出两百步是以先前伍封那十数箭敌人心中虽惊但毕竟来箭较少并不太惊骇如今还距二百多步便箭如雨至待冲到近前时那还了得?敌人军心大乱。
众剑姬见射出去的箭大多射中高兴之极不住的搭箭射出此时在她们心中唯觉兴趣盎然早忘了对方是敌人只当是活动的箭靶了一个个飞快地搭箭射敌。只听弓弦震响飞箭破风夹杂着众女叽叽喳喳的欢叫之声令队中人人都觉这场战事如游戏一般。
伍封大笑不绝索性停下身来看众女射箭只见迟迟的箭法格外之准上弦又快赞道:“迟迟箭术了得!”又见叶柔的箭法比迟迟更胜一筹她一箭射出敌方必有一人落马绝无落空之时她手法又快其他剑姬射三箭之时叶柔至少已射出了六七箭比他人快了一倍有余当下赞不绝口:“原来柔儿是神箭手哩!”
叶柔回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旋又扭头射箭。
那一众倭人勇士见敌军前来早想冲上去大杀一场不料还未冲上去却被一班美女先建奇功惊奇之余忍不住跃跃欲试均想:“连这群女子也能建功我们如不大杀一阵成何样子?”
过了片刻敌方的骑兵已有十之**落于地上了敌军早已心胆俱裂步卒纷纷后退。
伍封见敌方士气殆尽而己方勇士斗志正盈喝道:“停箭!冲杀!”与楚月儿两匹马已先冲上去。
平启声如巨雷道:“勇士们让这班毛贼看看我们的手段!”
只听蹄声如雷杀声震天百名勇士随着平启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平启这时未用铜箭却用了一条浑铜大殳在空中挥动气势格外惊人。
伍封与楚月儿先冲向右手的敌军戟矛并举将敌人残存的骑兵尽数刺杀后又冲向左手的敌军二马还未到时平启早挥动大殳与众勇士将敌方骑兵歼灭。
忽听楚月儿笑道:“招爷原来也上来了!”
伍封扭头看时见招来挥着剑正恶狠狠地觅人厮杀笑道:“怕是被吵醒了罢。”
敌军早已毫无斗志只顾四下奔逃见了勇士上来只想逃命哪里还有胆对阵厮杀?
伍封见势如破竹心想再这么搞下去只怕这一伙贼子会血流盈地了挥戟大叫道:“降者不杀!”
平启与众勇士也如雷般吼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片刻间战事结束剩下了四百多贼子尽数跪地投降由众勇士围着。
伍封与楚月儿回到队中让赵悦、蒙猎和吴舟上去清点战果。
高丽文佩服道:“想不到这许长蛇横行莱夷竟被大将军如此轻松便剿灭了真是意想不到。”
伍封奇道:“许长蛇这伙人并不怎么厉害为何能横行莱夷呢?”心想:“这许长蛇、胡胜之类的毛贼用兵比起颜不疑、任公子和柳下跖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冉雍叹道:“莱夷九族之人不相统属谁也不愿意去剿贼一是怕损折本族人手二是怕大军出寨被它族暗袭是以都只顾守住族人之地哪想到讨贼?”
伍封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莱夷五百多里竟有三处盗贼。”
冉雍道:“不过那叶小虫儿十分厉害据说他本是燕国名将以兵法治盗有众二千三百余人胡胜与许长蛇都怕极了他每有所获便乖乖地将交给叶小虫儿三成。此人颇习车战行踪不定无人知其巢穴之所。莱夷九族真正不敢惹的便是他和‘海上龙王’徐乘了。”
东屠愁道:“听说叶小虫儿与徐乘以结成了亲家后水6联手并击乐浪人便因此吃了大亏。这二贼声势之大非同小可!”
伍封点头道:“多谢几位提醒在下定会小心提防这二贼。”
这时招来骑马回来虽然大战以熄他脸上仍是一副恶狠狠的神气。
妙公主笑道:“招爷还未杀够么?”
招来下马悻悻道:“这班盗贼可恶之极若非公子仁厚小人定要将他们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妙公主笑道:“招爷恶得紧哩!”
伍封笑道:“公主现在招兄是惹不得的。他值夜一晚正在车上好睡却被这班盗贼吵醒怎会不气恼?这叫作‘起床火’。”
楚月儿在旁吐了一下舌头嘻嘻笑道:“原来招爷睡得不好起床便要杀人可怕得紧!”
招来哈哈大笑道:“小人还未睡醒此刻便上车灭火算了哈哈。”他的马车恰在旁边招来爬了上车片刻间便鼾声大作。
众人暗笑伍封怕吵醒了他命人将招来的马车轻驶到一边去。
吴舟回来道:“公子敌方还有五百七十多人活着其中伤者有二百三十一人我们只有七人受了一点皮外伤。获敌良马二百零七匹兵车十乘辎车二十乘。”
冉雍叹道:“天下间只怕唯有大将军才会有许此战绩吧?怪不得小人听说大将军纵横宋卫一人便可退八千大军连董门的任公子和颜不疑也重伤而逃。”
伍封笑道:“这只是些传言而已在下哪有那么骇人?”
东屠愁道:“适才我们看过大将军设计的连弩想法之奇真是匪夷所思!”
高丽文道:“单是大将军的这些美貌侍婢便当得数百奇兵大将军是否以兵法治家呢?”
伍封大笑道:“用兵法治家?在下不会做出这么无趣的事吧?”
这时平启策马押着一人过来大声道:“公子这人便是恶贼许长蛇。他混入贼众之中扮成小贼被部下指了出来。”
众人见那人獐头鼠目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若非有人指他出来谁知道这满脸晦气的家伙竟然就是横行莱夷的许长蛇?
楚月儿见平启手上的长殳道:“平爷手上的家伙颇眼熟是否胡胜的兵器?”
平启笑道:“正是胡胜的长殳小人见这支铜殳有近四十斤能够一用便拿了回来。”
伍封对那许长蛇喝道:“你为何要截杀冉老爷和少令子?”
许长蛇道:“小人受了人金帛奉命来杀少令子不知道冉老爷与他在一起。”
伍封笑道:“你胆子不小见了本大将军的人马居然敢冲上来连我们也想一起加害!”
许长蛇摇头道:“小人不知道是大将军的人马只见人少干脆一并杀了抢些财物美女。”他居然侃侃而谈不知害怕和羞耻。
伍封问道:“是谁给你们金帛来杀害少令子?”
许长蛇道:“是东屠苦。”
东屠愁气哼哼道:“东屠苦太过份了。”
冉雍问道:“适才我们解下马车上的马而走那马车现在何处?”
平启在一旁道:“贼众之中有几辆马车不知哪一辆是冉老爷的?”
冉雍道:“车上有一个藤箱是倭人官爷托我送给大将军的礼物。”
伍封皱眉道:“官爷怎会又送在下礼物?”
这时赵悦和蒙猎抬了几个大箱过来道:“公子这班贼子带辎车而行上面有几个大箱未及细看。”
东屠愁指着一箱道:“这个箱子便是冉老爷所带之箱。”
赵悦将箱打开见里面赫然放着无数金饼众人吃了一惊。
高丽文奇道:“倭人族哪来这么多金送人?”
冉雍笑道:“这六千多金本是大将军之物。倭人官爷曾说大将军剿灭了胡胜从胡胜营中搜出了这些金饼大将军执意要将它赐给倭人族倭人官爷不好当面拒绝只好收下这次见大将军远行又让小人带了来。”
伍封不悦道:“倭人官爷莫非瞧不起在下?”
高丽文笑道:“大将军不了解倭人倭人忠直勇猛不尚诡诈不贪便宜。他若认为是他的东西不惜血流成河要要拿回来若是非他之物打死也不会要。”
伍封道:“那日全靠倭人族一百勇士相助才能剿灭了胡胜这些金也应归他们所有。”
冉雍笑道:“官爷是有道理的他怕大将军怪罪向小人说过。他说那一百勇士是为了救他的女儿。大将军加以援手已是天大的恩德了。何况一百勇士如今是大将军的人就算立功也是大将军的功劳。这些勇士的兵器马匹革甲多是胡胜营中之物。而这些勇士跟着大将军日后立了功也是他们的福气就算是相赠也是为了酬谢大将军救女之德。若是还将金收了去无功而受之不成样子。”
伍封愕然道:“原来官爷还想出了这么多道理。”
这时赵悦又打开了另外数箱见里面全是金饼丝帛吴舟略点一下道:“公子这些金饼只怕就有五千金哩!”
伍封皱起了眉头道:“看来莱夷之民被这些盗贼害得不浅这些金日后要设法还给莱夷之民才行。”
冉雍笑道:“大将军小人有一个主意。”
伍封忙问道:“冉老爷有什么主意?”
冉雍道:“若是还金于民自然可博得美誉但这些金就算一起分下去莱夷数十万民也得不了多少对莱夷之民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何况这种做法与田氏大斗租出小斗收回又有何异?这是小处着手只能博些名声。田氏让小利于民而得国从国之得又千百倍收了回去实不足效仿。”
众人见他的道理与众不同有独到之处无不生出敬意。
伍封问道:“冉先生未知如何从大处着手呢?”
冉雍见他连称呼都改了那是虚心求教之意笑道:“若从大处着手无非有二。一是强士卒以护民破盗;二是兴教化以破陋俗。”
伍封道:“强士卒是必然的在下要在莱夷建一支二千五百人的都辅军这是国出公帑国君自有安排。再加上我的一千亲卫军有三千五百人也算是过得去了。”
冉雍摇头道:“三千五百人只能对付胡胜和许长蛇若是徐乘与叶小虫儿水6并进何以破之?虽然大将军神勇绝伦但这三千五百人分不足以守境合不足以破贼。是以须另有护境之军防守诸城以城为要从而守这五百余里之境。”
伍封皱眉道:“若是在各城设军与其它城相同也是常理但这样一来违礼二来惹人生忌比不太好。”
冉雍笑道:“其实以五百里的采邑养兵五万也无不可只是这养兵之法另有妙处。如今九族之中各族均有族兵正因族中有兵是以九族常有争斗若是大将军将九族夷兵收归旗下合则可保社稷分则可守各境同时九族再无私兵无以争斗。这样一来其实并未增军而大将军抚恤族民未必做不到九族共和。”
伍封眼中一亮跳下车来向冉雍深深一揖道:“多谢先生指教令在下茅舍顿开。未知兴教化一事又当如何?”
冉雍下车还礼道:“九族之间生活习俗不同以地域之限各有所重但不能统属。若能大兴教化以破陋俗增夷民之智使与齐民相同然后以地为业海边渔盐山中畜养山边植菜平地开田以种五谷大将军设仓市以贸货统筹其价此乃丰民之道。”
众人不住地点头。
冉雍又道:“天下列国之中卿大夫划地而治。其实莱夷九族分治与列国又有何异?大将军不必夺各族之权仍保其氏宗权却以教化除各族之隔阂使九族之民渐渐移风易俗多通婚姻再移齐民间于其中使各族渐融这就是天下之仁了。”
伍封叹道:“冉先生学问动天在下受益不浅未知先生是否愿为在下之师呢?”
冉雍摇头道:“小人的学问不足以为大将军之师不过小人之师应可相助大将军罢。”
伍封道:“尊师是谁?”
冉雍笑道:“家师是孔子。”
伍封惊道:“怪不得先生的学问便如齐东之海原来是孔子的弟子!”
迟迟在鲁国时间较长问道:“莫非冉先生便是七十二贤人中的仲弓先生?”
冉雍点头道:“小人之字正是仲弓。”
迟迟道:“公子这位冉先生是政事奇才孔子也曾说他有才可做大官哩!”
伍封笑道:“在下与月儿都曾拜访夫子得过夫子的指点剑法颇有进境。若冉先生不弃请随在下一同到主城细述强军兴教之事日后也好施行。”
高丽文道:“各族之兵的确是互为相制是以不能专注于产。我们高丽族兵少力弱有无族兵是无所谓的。”
东屠愁叹道:“若是兵论我们东屠族兵其实最多但其中弊害极大一是牵涉人力族中青壮有三成为兵剩余的老弱妇孺以族产养兵二是每每移兵途中所费极大甚难负荷。若是它族无兵鄙族又何须养兵。”
伍封道:“当年宋国大夫华元议弭兵以晋楚为主各国响应订下盟约虽然三年之后因楚国北侵郑卫而止却开了弭兵之先;三十多年后宋大夫向戌再行弭兵有十四国诸侯相约盟誓晋楚之间四十多年未有大的战事各国之民稍安。若是莱夷九族先行弭兵再将族兵统属兵不分族必能使莱夷五百里地安定下来。在下对政事颇有所缺想请冉先生随在下到主城共议其策。”
冉雍大喜道:“夫子终日所想的便是这种安定之局如能在莱夷施行万一能为天下所效仿列国之间便能平安了。难得大将军有此想法!小人愿意追随大将军以效力于莱夷之民。”
伍封笑道:“如此最好了。”
平启不懂这些道理听了这么久此时问道:“公子这个许长蛇怎么处置?”
伍封皱眉道:“这种恶贼还留他干什么?杀了算了。”
平启跳下马来将那许长蛇拖得远远的一剑杀了将级藏在身后提回问道:“是否将许长蛇的级也送回莱邑城示众?”
高丽文道:“许长蛇常在赢博之间出没我们高丽族人深受其害若能在博城示众最好。”
伍封点头道:“那便送到博城去。”
高丽文道:“大将军的人路径不熟不如由鄙族人送去吧。”叫了两个族人命他们骑快马将许长蛇级送到博城示众。
这时赵悦问道:“公子所擒的盗贼怎么办?有五百多人哩!”
伍封道:“不如些金帛给他们让他们散了吧。”
冉雍皱眉道:“这些人不归于各族若放走了不是投奔叶小虫儿便是重聚为盗否则何以生计?”
赵悦插口道:“小人见这些人大多是壮汉颇有气力何不解押到主城去力役。”
伍封道:“若将他们带到主城就怕他们恶习难改反而害人。”
蒙猎道:“有小人和赵兄在怎由到他们为恶?公子便将他们交给赵兄和小人颁布军令包管他们改邪归正。”他和赵悦是军中宿将虽然官职不高却是经验老到不怕有人敢违令闹事。
冉雍道:“这样最好不过这些人虽然为盗贼毕竟人数不少杀之有干天和释之又恐怕为害若能以军法严令制之改邪归正正是仁厚之举。”
伍封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些人便交给赵兄和蒙兄管教伤重不能行走的便给金帛放走家有父母妻室的也严辞惩戒后放走剩下的暂以军伍编制一路行进。赵兄和蒙兄便暂为统领。”
蒙猎道:“小人想将吴兄借了去执司军法。”
赵悦也道:“吴兄原是契约官最熟齐律和军法又铁面无私有他执令不怕这些人不服。”
伍封点头笑道:“那好吧便由吴兄执掌军令吧。”
赵悦、蒙猎、平启去宣布大将军之令众贼子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竟然能够活命还能迁入城中无不欣喜若狂。
一阵赵悦回来道:“公子有四百七十人可以留下同行剩下的都是些伤者、体弱者和年纪稍长的人虽想跟着去小人却没有答应。眼下蒙兄正在遣散他们吴兄已在颁布军令。”
这时鲍宁和鲍兴也带人将众马收束而回鲍宁赞道:“这个许长蛇虽然不成器但良马不少其中有二十余匹是少见的燕国良马。”
鲍兴道:“小人想从中选匹好的日后马车之时可随公子作战。”
伍封笑道:“你去选吧!”
平启一听有好马早已飞跑了过去选马。
众人均笑伍封对鲍兴道:“别忘了给招兄留匹好的给柔儿也挑匹好马来她今日立了大功理应嘉奖招兄说她骑术甚精下次倒要见识见识。”
叶柔在一旁微笑谢过。
过了好一阵诸人均回来吴舟道:“公子原来许长蛇营中有不少健妇和抢来的侍婢那胡胜与许长蛇沆瀣一气临走时将妇孺留与许长蛇寨中代为照顾如今这些人都在山中是否不予理会?”
伍封道:“怎能不予理会?将那些老弱妇孺放在山中何以生计?你带些人去将她们安置我们大队晚间可到赢城你赶到赢城来。”
吴舟点头答应带了十名勇士又从新投降的盗贼中叫了二人为向导赶往山中去了。
鲍兴牵了两匹马来指着其中一匹红马回来得意地道:“这匹马是小人专为公主挑的性温而力大颇能载重。”
妙公主叱道:“好个小兴儿你是说我肥重么?”
众人大笑鲍兴忙道:“公主身轻如燕怎会肥重?小人是想日后公主生下了小公子恐怕要时时抱在马上罢。”
妙公主忍不住也笑起来。
鲍兴指着另一匹黄马道:“这匹马跑得最快岁口又小是叶姑娘的。”
叶柔笑着谢过。
楚月儿道:“你为何不为迟迟挑匹好马来?”
鲍兴笑道:“这就不干小人的事了小人本想去挑但平爷非要亲自为迟迟姑娘挑匹好马小人争不过他打又打不过只好哑忍了回来。”
迟迟和叶柔见鲍兴说话十分有趣也格格娇笑。
果然平启回来时给迟迟挑了一匹纯白色的良马一见便是好马不次于妙公主的那匹红马。
迟迟连忙谢他平启摇手笑道:“这又不是小人的马何必谢我?”
忙了好一阵赵悦和蒙猎已将那一众新兵整饬一新暂为步卒虽然未拿兵器看起来仍是十分雄壮。
冉雍叹道:“大将军手下人才不少!”
东屠愁笑道:“如今有大将军镇抚莱夷真是夷民之福了。”
伍封命大队继续前行步卒跟在车后周围由百骑勇士守护沿大道而行。
黄昏之时众人到了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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