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生出这种感觉。
他低下头，目光再度触及那一帮几乎站在三分之二点上的人群，忽然明白恶寒感觉的来源。几乎同时，更加冰冷的恶寒席卷了他。
距离！
折扇青年牙齿打颤。
那些朝臣身处的位置，金銮殿台阶的三分之二，距离这座十二角楼牌坊恰好一里。这亦是这座楼阁的买点！
也就是说，如果此刻有那名魁梧汉子手持物件，散朝之时，那些跺脚震京楼的雄狐老马，一个个均是瓮中之鳖。
更加惊悚的是，每每楚平婴出宫，十有八九走的也是这条路。
方文缓缓打寒颤的同时，老人们早已走过三分之二的点，行至甬道之内了。
“真是可怕！”方文按捺不住，喃喃脱口。
孙卫云小子齐齐望向他，后者摇摇头，不愿多说。
很快有宦官接旨，大喊征召臣子觐见。一声连着一声，起始位置在金銮殿的阖目男子身旁，而最终戛然而止的位置，已经是天极宫正门一旁，手持拂尘的尖细嗓音老宦官。
老宦官带领众人踏上台阶，几人清晰能见他说了什么，便转头扎进阴影中。七十余位老者心情沉重，走过朝臣刚刚踏足的台阶，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走向銮殿，宛如走向深渊地狱。那高座上台的男子，与鬼无异。
云小子眯着眼睛，小鸡啄般的点头，一下一下。很快他就开始庆幸了，今天能坐在这里真是太正确，并没有愧对糊涂兄的一笔巨额开销。因为下方共有老人七十三，一个不少！
陈老来了！林枫的拖刀之计，没有实现。
“怎么会这样？”云小子失声。
方文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沉声道：“东西我送到了，陈功德并没有按林枫的意思走！”
“为什么？他又不傻？”云小子看着他，满头疑惑。他得知此事时在心中推演了上百遍，对待一个告病的老人，不管是秦苍然还是楚平婴，都没有不网开一面的理由。何况还有萧千瑜、徐晔等人从旁劝慰。
在这个别无出路的纤细瓶口，林枫的想法无疑最为稳妥。
“这只有问陈功德了！”方文脸色难堪，“这位老人家，可能真的是傻！”
很快老人们走到朱红门前，打量着这座恢弘殿宇，心凉如水。宦官尖细嗓音再度响起，宣众臣觐见。
想象中的推推搡搡并未出现，老人们道高德重，哪怕心里对这辉煌宫殿再嫌弃，就算是弃如敝履，也不会表露出一丁点的不满。一个个井然有序，入内下跪唱礼，仿佛演练千万遍。
唯有一个老人，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众人下跪时他挺立笔直，伛偻消瘦的背影宛若钢铁骨架，死死不弯。
面圣不跪的老人，只是微微躬身，与众人一同唱礼。很快苍劲松柏的挺拔英姿立于朝堂，俯瞰那些老颅叩地不敢起身的同辈老人，仿佛万古不化的老冰立于炙热的岩浆湖泊，随时倾塌融化。微弱气机与上方男子的怒意牙齿似得咬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二十年前的浒头太守，怒斥天子、挂冠而去，今日他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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