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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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裙(2/2)
而儿戏且读殊无少怨。儿甚慧日尽半卷夜与叔抵足恒背诵之。叔甚慰。又以不忘湘裙故不复作“燕楼”想矣。

    一日双煤来为阿小议姻中馈无人心甚躁急。忽甘嫂自外入曰:“阿叔勿怪吾送湘裙至矣。缘婢子不识羞我故挫辱之。叔如此表表而不相从更欲从何人者?”见湘裙立其后心甚欢悦。肃嫂坐;具述有客在堂乃趋出。少间复入则甘氏已去。湘裙卸妆入厨下刀砧盈耳矣。俄而肴胾罗列烹饪得宜。客去仲入见凝妆坐室中遂与交拜成礼。至晚女仍欲与阿小共宿。仲曰:“我欲以阳气温之不可离也。”因置女别室惟晚间杯酒一往欢会而已。湘裙抚前子如己出仲益贤之。

    一夕夫妻款洽仲戏问:“阴世有佳人否?”女思良久答曰:“未见。惟邻女葳灵仙群以为美;顾貌亦犹人要善修饰耳。与妾往还最久心中窃鄙其激荡也。如欲见之顷刻可致。但此等人未可招惹。”仲急欲一见。女把笔似欲作书既而掷管曰:“不可不可!”强之再四乃曰:“勿为所惑。”仲诺之。遂裂纸作数画若符于门外焚之。少时帘动钩鸣吃吃作笑声。女起曳入高髻云翘殆类画图。扶坐床头酌酒相叙间阔。初见仲犹以红袖掩口不甚纵谈;数盏后嬉狎无忌渐伸一足压仲衣。仲心迷乱魄荡魂飞。目前唯碍湘裙;湘裙又故防之顷刻不离于侧。葳灵仙忽起搴帘而出;湘裙从之仲亦从之。葳灵仙握仲趋入他室。湘裙甚恨然而无可如何愤愤归室听其所为而已。既而仲入湘裙责之曰:“不听我言后恐却之不得耳。”仲疑其妒不乐而散。次夕葳灵仙不召自来。湘裙甚厌见之傲不为礼;仙竟与仲相将而去。如此数夕。女望其来则诟辱之而亦不能却也。月余仲病不能起始大悔唤湘裙与共寝处冀可避之;昼夜之防稍懈则人鬼已在阳台。湘裙操杖逐之鬼忿与争湘裙荏弱手足皆为所伤。仲濅以沉困。湘裙泣曰:“吾何以见吾姊乎!”

    又数日仲冥然遂死。初见二隶执牒入不觉从去。至途患无资斧邀隶便道过兄所。兄见之惊骇失色问:“弟近何作?”仲曰:“无他但有鬼病耳。”实告之。兄曰:“是矣。”乃出白金一裹谓隶曰:“姑笑纳之。吾弟罪不应死请释归我使豚子从去或无不谐。”便唤阿大陪隶饮。返身入家便告以故。乃令甘氏隔壁唤葳灵仙。俄至见仲欲遁伯揪返骂曰:“淫婢!生为荡妇死为贱鬼不齿群众久矣;又祟吾弟耶!”立批之云鬓蓬飞妖容顿减。久之一妪来伏地哀恳。伯又责妪纵女宣淫呵詈移时始令与女俱去。

    伯乃送仲出飘忽间已抵家门直至卧室豁然若寤始知适间之已死也。伯责湘裙曰:“我与若姊谓汝贤能故使从吾弟反欲促吾弟死耶!设非名分之嫌便当挞楚!”湘裙惭惧啜泣望伯伏谢。伯顾阿小喜曰:“儿居然生人矣!”湘裙欲出作黍伯曰:“弟事未办我不遑暇。”阿小年十三渐知恋父;见父出零涕从之。伯曰:“从叔最乐我行复来耳。”转身便逝从此不复相闻问矣。

    后阿小娶妇生一子亦三十而卒。仲抚其孤如侄生时。仲年八十其子二十余矣乃析之。湘裙无出。一日谓仲曰:“我先驱狐狸于地下可乎?”盛妆上床而殁。仲亦不哀半年亦殁。

    异史氏曰:“天下之友爱如仲几人哉!宜其不死而益之以年也。阳绝阴嗣此皆不忍死兄之诚心所格;在人无此理在天宁有此数乎?地下生子愿承前业者想亦不少;恐承绝产之贤兄贤弟不肯收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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