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踏雪的意思是让他同夫人多呆一会儿。
夕阳西下,其实苑子里景色很美。
盛明远牵她起(身shēn),到苑中随意走走“侯府呆得可还习惯”朗州和丰州风俗人(情qg)都不同,他放在心里。
洛青婉颔首“没什么不习惯的。”
盛明远心中微动,四下无人,他才好好从(身shēn)后揽住她“这几(日ri),夫人可有想我”
洛青婉轻颦“想。”
盛明远一亲香泽,而后问道夫人如何认识杜澈的
洛青婉道来,早前病过一阵,是杜澈医治的,那时被他当药罐子养着,看了他不少医书,有病人的时候也会搭手,自然而然也就会了些。
原来如此,盛明远忽然想起彦县时,她说长安君的食火的一番话,信手拈来,原来不是糊弄。盛明远心(情qg)蓦地转好,再看向杜澈,也不觉如先前讨厌。
盛明远牵她去医舍外走走,恰好路过医舍大堂。
她余光瞥到堂中,杜澈亦在看她。
杜澈才收回目光,眸间忽得沉下,好似失了光泽。想起先前,他好似不经意问她“嫁人了”
洛青婉应了声“嗯”。
“建平侯”
洛青婉又应了声“嗯”。
半晌,他才开口“他待你可好”
洛青婉颔首“好。”
他便再未出声了,想起初初见到她的时候,她在一侧远远看他,他转(身shēn)看到,她便佯装咳嗽,前来求医治病的。
无病呻吟,杜澈想揭穿,却见她一直愣愣看着自己。杜澈心头一软,给她开了些清(热rè)健脾的凉茶,谁知她在一旁,竟大呼这药水竟然好喝。
他笑了许久。
自从家中出事,他已许久未曾这般笑过。
而后几(日ri),她都赖在他这里喝清(热rè)健脾的凉茶,也偶尔翻翻他的医书,去医院中晒晒他的药材。
她时常来,便连医书都翻得多了。
他诊病人,她有时会在一旁看,他有心的时候也会说与她听。一段时(日ri)过后,她竟连简单的病都会看了。
孺子可教,他鲜有夸人。
她却接得自然“皮毛罢了,不过,也需得看是谁教的。”
他笑不可抑。
后来她来医馆寻他的时间不似早前多,却有时间便会来他这里,同他说话。他也听闻洛老爷子中风,家中的产业都是她在打理,她抽不开(身shēn)。
坊间传闻,首富洛家的女儿面貌丑陋,力大如牛,行为粗鄙,还是个喜欢扣牙的哑巴。而他知晓,她分明有颗七巧玲珑心。
只是,如今这七巧玲珑心嫁人了。
(身shēn)侧的病人重重咳嗽了两声,杜澈递水给他。
病人感激接过,喝了一大口,舒服了许多,才又问道“杜大夫家中可有妻儿”
他微微怔住,也不知为何会应“早前有过未婚妻,后来家中变故,失散了。”
那人抱歉,杜大夫好人自有好报,定会寻到人的。
他笑笑,借您吉言。
他想起很早前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一口一声唤他澈哥哥,起初他还有些烦。他看医书,她过来捣乱;他配药,她伸手抓了去尝,却苦得皱起眉头。恍惚间,只觉两道(身shēn)影重叠在一起,胖胖的小丫头却恍然变成不远处的洛青婉。
若是丫头还活着,也该有青婉这般大了。
第004章新婚燕好
洞房花烛夜,锦帐香暖时。
洛青婉看了看地上睡死的盛明远,悠悠道“今晚不会醒了,去把染坊的账册拿过来吧。”
踏雪眼睫一眨“现在吗”
可是,今(日ri)小姐新婚呢
“不然呢”洛青婉抬眸看她,清亮的双眸,精致清透。
也是,谁家的姑爷新婚夜是睡过去的
小姐不看账册,还能一整夜都盯着他看不成
踏雪对这个新姑爷满是腹诽。
等染坊的账册搬来,足足有两大本厚。
看完不知要多少时候。
“出去吧。”洛青婉接过账本,目不转睛翻了起来。
踏雪自幼跟着她,知晓她看起账册来,只怕一整夜都未必够。
自从老爷中风后,整个洛家大大小小的生意往来都在落在了小姐一人(身shēn)上。
洛家是燕韩首富,名下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农林牧副渔,木材生丝瓷器,药材钱庄商行,大凡能叫得上名字的,洛家都有涉猎。
洛家总共有四个总管事统筹。
洛家的大大小小的生意,分布全国,总过由二十四个大管事掌管。
每月初九,二十四个大管事都会遣人呈上本部分的账册,小姐若有时间会逐一看过,若无时间,四个总管事也会看过后知悉给她。
小姐从小跟随老爷学习经商之道,经营手段和生意上的往来自有过人之处,否则老爷中风后,凭小姐一个姑娘家,也镇不住这二十几个老练的管事。
小姐还有个厉害之处,便是看账本是不用算盘的。
有一次生丝的账目出了猫腻。
小姐将掌管生丝的胡大管事召到朗州,就在大厅里,请了四十个账房先生现场清算,算得胡大管事满头冷汗。
四十个账房先生花了大半(日ri)还未算完,胡大管事已心虚。
小姐瞥了眼总账,将账本递回给他“总共少了十一万八千二百两银子,假帐做在去年腊月,今年三月,五月,六月,八月,涉及一百零三笔交易,反正账房先生还在算,可要一一列出来给你”
胡大管事当场吓得面目铁青。
听陆先生说总管事成为先生,这本账册做得近乎天衣无缝,若非一人短时间内一路看下来,根本看不出端倪,小姐请了四十个账房先生,无非是在胡大管事面前清算,让他死心。这些帐,她心里清清楚楚。
水至清则无鱼,洛家的生意做得越大,旁人想从中得利也无可厚非。
胡大管事已是跟随老爷多年的老人了。
若非他挪了生丝的公款旁用,导致新丝的收货出了问题,大小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是了。
杀鸡儆猴,胡大管事此次净(身shēn)出户,也算给其他大管事敲响了警钟。
洛家的管事薪酬丰厚,手上的权利多,年底还有分红。
做得好的年份,还有东家额外的红包报酬,这些年,无非是洛老爷子中风,洛青婉初掌洛家,不少人才打起了旁的念头。
没想到,这洛青婉更是个手段利落的。
这二十几个大管事也才逐渐将称呼从大小姐变成了东家。
这并非简单的称呼变化,而是认可。
洛老爷子中风已久,如今洛青婉掌管,洛青婉便是东家。
踏雪一路看来,知晓小姐的不易。
如今,她要看染坊账册,那便十有是染坊的生意出了问题。
洛家生意做得虽大,但百尺高楼,始于足下。
生意上的事,没有小事。
踏雪福了福(身shēn)“那小姐早些休息。”
洛青婉的目光落在账册上,并未移目,只淡淡应了声“嗯”。
待得踏雪离开,洛青婉瞥了瞥(床)榻下的某人,放下账册,伸手将大红的绣着牡丹花纹的吉祥喜被披在盛明远(身shēn)上,而后起(身shēn),重新坐回(床)榻上看账册。
屋外,夜深人静,前厅的酒席早已散场,只有红色的灯笼在屋檐下照出一抹婉转昏黄。
新房内,大红的双喜蜡烛一直燃着,不时“噼啪”作响。
洛青婉倚在(床)边,随意翻着手中账册。
屋内喜庆尚余,又安静徜徉,唯有盛明远的呼吸声,和洛青婉翻账册的声音。
新婚燕尔,百年好合。
不觉便临近破晓,天边泛起了了鱼肚白。
洛青婉微微打了个呵欠。
起(身shēn)吹灭了红烛,和衣卧回(床)榻上。
(床)榻下铺满了红枣,花生,莲子,桂圆,寓意“早生贵子”,洛青婉笑了笑,牵被盖上。
大婚之喜,惯来的习俗都是无人打扰。
翌(日ri),等到晌午过了,新人都还没起。
等到黄昏将近,这一(日ri)都险些过去了。
周妈一脸欣慰“听说侯爷昨夜连敬酒都没去,一直呆在房里,这会子都过了晌午了还没出来,连要起的动静都没有。看样子,咱们侯府怕是隔不久就要抱小世子了。”
周妈几人负责打扫庭院。
可不等于将新房守着
可侯爷方才新婚,哪有人会去打扰
所以打扫庭院也是远远得打扫,一面说着话罢了。
周妈说完,一旁的吴妈接道“可不是嘛,咱们侯爷也二十出头一二了,(身shēn)边一直连个人都没有,眼下刚娶了新娘子,还不如胶似漆的我看,没个今晚,侯爷是不会出来的了。”
吴妈说完,几个老妈子都跟着笑起来。
建平侯府不像旁的侯府。
府内住的一百多口人,都是自盛明远的太爷爷起就在侯府中落脚的家仆和家眷了。
说是府中的家仆,却又不像家仆。
跟那些个自幼看着盛明远长大的七大姑八大姨没几分区别。
若是换了旁人,哪敢如此打趣自家的侯爷和夫人
也是亲厚。
吴妈叹道“咱家侯爷可是个好人,肯定知道疼人,咱夫人能嫁进侯府来,也是个有福气的。宋妈,你让楼兰给厨房说一声,给侯爷和夫人炖些汤水好好补一补。我听楼兰说,朝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夫人要同侯爷一道在封地出巡,接受百姓跪拜,而后还要递折子上去,朝廷接到折子才会认可夫人的名份,今(日ri)是成亲第二(日ri),第三(日ri)就得离府,需得十(日ri)才回来,咱可不能怠慢了新夫人。”
宋妈一听,笑得合不拢嘴,“我去我去。”
宋妈连扫帚都不要了,就往楼兰那端去。
苑中如此光景。
屋内,盛明远正好迷迷糊糊爬起来。
原本还睡意懵懵的模样,也忘了自己怎么在(床)下躺了一宿的,可一起(身shēn),蓦地看到(床)榻上还躺着个人,盛明远顿时就清醒了。
昨(日ri)是他新婚,他昨夜喝完那杯合卺酒就倒了。
眼下,环顾四周,天色已暗。
又看看快要燃尽的红烛,应当不是晨间,是黄昏了。
盛明远扶额,也不知楼兰从何处寻来的蒙汗药,他昏睡了将近十二个时辰之久。
等他记起昨(日ri)之事来,才又俯(身shēn)打量洛青婉。
他娶得真是洛青婉
首富洛家的女儿
盛明远记得昨(日ri)他挑起红盖头,心(情qg)便澎湃了,他夫人哪里丑哪里体态臃肿哪里举止不雅不过是不能说话罢了,可生了一幅明眸青睐,比黑色的玛瑙还动人心扉。怎么就被外界传成这样
大红的新娘喜服已经脱下,挂在(床)边的衣架上。
洛青婉睡在牡丹花纹的喜被里,眉间神色很是淡然宁静。
就像昨(日ri)见到的那双清澈的眼眸一般,清淡,温和,却又撩人心扉。
盛明远仔细打量,她的眉间分明生得极美。
他不由伸手,指尖浅浅触到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便顺着肌肤,丝丝泅开在心迹。
他们拜过堂,成过亲,饮过合卺酒。
清风晚照,月光透过窗户,将好投在(床)畔,一片清晖月白。
盛明远心中好似经受这月色蛊惑,俯(身shēn),垂眸。
想一亲芳泽。
眼见双唇就要贴上眼前的(娇jiāo)艳(欲yu)滴,鼻尖却迎上一丝温润。
盛明远心中微顿,睁眼。
恰好,洛青婉也睁眼看他。
盛明远面色一僵。
“”
“”
“”
“”
洛青婉是哑巴,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让洛青婉说话,盛明远咽口口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半晌,木讷得挤出一句“你醒了”
她点头。
“”
“”
他俯(身shēn),半贴着她。
这气氛既绮丽又暧昧,还参杂着冷场的尴尬,又是半晌,盛明远才憋出一句“睡得还好”
只是问完便后悔,他定是脑子进水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不待洛青婉反应,盛明远一脸窘迫。于是半是支吾,半是狼狈得抽手从她(身shēn)边起(身shēn)“我让楼兰准备些吃的,你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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