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倒一通八卦,细节无一不全,仿佛每件事都是她亲眼所见一般。什么那六名水鬼一醒来就有想咬舌自尽的,都被原征校尉命人打落了下巴,又如那天京府派了师爷过来与神武大营一并询问,师爷总是抢陈将军的话头,陈去华也不恼,云云。苏简感觉哗啦一下就在细节的海洋中畅游着,好不容易才理出个头绪来,便叫如水第二日继续打探。
如此过了两三日,这一案终于明朗起来,审案的地点也从神武大营移到了天京府,并且惊动了刑部、户部、兵部、理藩院和御史台的堂官和大夫到天京府旁听。原因无他,随着审讯和抓捕的进行,山南织造与神武大营寒衣一案以及陈瓜、李准两件命案的千丝万缕联系终于暴露在世人眼前。苏简这一日在听完了如水长长的叙述之后,长叹一声,她这会儿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了木清寒所说的,背后如此纷繁的牵扯,真的只能争取更多的力量,样样自己扛,怕是痴人说梦了。况且自己在这个世界,一不会交际,二无人脉,至多只会练练兵。
又过了两日,山南织造被就地解职,押解进京,罪名是贪墨,据说这位山南织造截流了户部给山南郡的上万两征衣银,送了一批劣到不能再劣的棉衣到神武大营里来。然而山南织造府中被翻了个底朝天,也就搜出来大约一千余两,因此后来的审讯重点就变成了追缴赃银。为此,与山南织造有关联的官员、近卫,甚至家人,都遭到拘捕,被严加拷问。
终于,案件的性质在这般审讯三日之后,有了质的飞越,从原来的当街斗殴杀人,到纵火灭门,再到地方大员贪墨,最后愈演愈烈,上升为跨国界的涉外事件。在审讯中,早先擒住的六名“水鬼”中的一名指认了另两名乃是天炎部中人。以此为线索,竟然查出这名山南织造将大部分赃银俱都运往了天炎部边境大城广陵城,只留很少一部分在手中供四处打点用。震惊之下,各部终于联手组成稽查队,雷厉风行地南下山南郡首府乌延城,将山南吏治起了个底,竟然查出这个位于天元朝最南面的大郡,竟然腐坏至斯,六七成的官员与天炎部暗通款曲,而每年山南郡应当上交国库的银子,大约有一半被这些官员截流,要么中饱私囊,要么送与广陵城。最令人发指的是,往年山南郡有因灾减免的赋税,都会被这些官吏照样从民间强征了来。若非山南郡本来物产丰饶,那里早已民不聊生。即便是此刻,山南郡老百姓一谈起天元朝的吏治与官员,都是恨的牙痒痒的。
此案一出,天子震怒,据说永徽帝在听述此案细节的时候,气得将御案之上的笔墨纸砚奏章什么的统统都给扫到了地上,最后在圣旨上只批了一个字——“杀!”经过详细的审讯,山南郡的大半官员都锒铛入狱,山南织造等一干“通敌”的,被判了极刑,只等明年秋决。京官们也有所牵连,损失最大的是户部,军需官李准已死不再追究,侍郎霍怀文撤职查办,户部尚书应舒定了“失察”的罪责,品级降了一级,罚俸三年。
至此,距陈瓜身亡,已将近两个月。而一进腊月,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天京城似乎也已经淡忘了曾经当街发生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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