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万重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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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番外_第11章(2/2)
的棋子!

    这就是阜怀尧,铁血酷厉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阜怀尧。

    那么,宁王党和肃王党的落败,又是他计划多久了的?

    阜远舟深深敛下眸中波动,仰起脸,有些委屈,“是不是远舟也不够好?”

    天仪帝轻弯了眉眼,苍白的指尖滑过他乌黑的长发,“朕说过,你是最好的。”

    阜远舟依旧仰着脸看他,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其中的意味。

    阜怀尧有些无奈,他不该说这些的,但也许就是明知道他听不懂,就失去了全力掩饰的心思。

    “对了,有样东西要还给你。”他突然想起某件事情,站起身来,走向御书房中的书架,抽开上层的一本书,伸手进去,不知按到什么开关,一层书凹了下去,现出一个暗格。

    阜远舟好奇地走过去。

    阜怀尧从暗格里面拿出一样长约三尺的细长木盒,用明黄的绢布包着,递到他面前。

    青年的心猛地撞击了两下,面上表情恍然又迷惘,几乎本能地伸出双手,庄重地接过那样东西,掀开绢布,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柄剑。

    一柄足以让天下铸剑师毕生追求锻造的剑。

    剑长三尺三,通体银白,不觉奢华精致,只用极细极巧的手法在剑鞘上雕出道道简练如狼毫的纹路,古朴非常,剑落到阜远舟手里时,隐隐发出嗡鸣之声。

    阜远舟的目光痴迷地巡视在剑上,左手按着剑鞘,另一手已将寒湛湛白皑皑的锋刃一寸寸拔出,腕中微一吐力,霜寒森冷的精芒如流水般泻、出,长剑如虹,又隐隐有一分妖异之感。

    剑光映亮了他的眼。

    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

    他轻轻吐出一个词:“琅琊……”

    琅琊。

    狼牙。

    森冷锋利如狼牙的剑,甫一出鞘,便可撕裂敌人的喉咙。

    窗外红杏妖娆,清风浮动,腰间束着的雪丝攥花长穗鸾绦被风吹起,阜怀尧琥珀般瞳中就敛着疏疏微红的影,对上阜远舟痴望着剑的眼,他说:“你的琅琊,朕完璧归赵。”

    ……

    御花园。

    正值三月,天色透蓝,空中有白云疏淡,垂柳匝地,条条柔枝舒展了翠叶,随风摇摇轻舞,满树桃杏花开正浓,一阵风过,带起一丝含着水气的草木清香,樱色的花海如波如浪。

    一条人影焰花流火般翻腾在花影间,衣袂带风,猎猎作响,剑光如银练,剑尖笔直拉成一道道雪亮的线条,伴着蔚蓝的身影在花间忽隐忽现,在某一刹那真气尽催,剑芒所指之处,震得四周肆意怒放绚烂如海的花丛如同浪推风过,刹时间落英缤纷,飘花如雨。

    阜远舟吞吐气息,稳稳收剑,没有繁复的招式,但却有着一种势不可挡的气魄,当他抬眸时,几乎可以看到剑光在他眼中掠过的影,凛冽而冷锐。

    烟分顶上三层绿,剑截眸中一寸光。

    他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平息许久没有练剑而暴涨溢出的杀气。

    常安看得怔怔难以回神,天分果然是最重要的,不是你的就强求不来,他练了四十年武功,还远远不如阜远舟的十几年。

    阜怀尧坐在湖边临岸而建的溯阳亭中,换了一身家居的银绣百龙穿云牙白长袍,手里端着热气氤氲的碧色茶水,见练完剑的青年快步朝他走来,狭长的眼微抬了抬,语调不高不低,略显清冷,“如何?”

    阜远舟将锋利的剑放在离兄长远一点的地方,才在他身边坐下,揉了揉手腕,道:“有些手生,得练练。”

    其实武功到达他这种境地已经没有必要天天练了,不过阜崇临送他的那杯毒酒还是有些伤了他的功力,加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剑,自然有些生疏了。

    “朕觉得,很好。”阜怀尧看着他放剑的动作,道。

    有宫人递过巾帕,天仪帝接过来,替他擦拭额间的汗水。

    “真的?”阜远舟咧开一个孩子气的笑,像是得到奖励似的,眯着的眼都弯成了月牙儿,看起来心情颇好。

    阜怀尧看着他,原本有些悬着的心也落回原地。

    赵衡的下落一直没找到,不过影卫们查出当日出宫时导致两人走散的迎亲队伍没有问题,就是说阜远舟的走失只是因为凑巧被赵衡撞见了。

    琅琊是阜远舟入狱之时他收起来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就一直放着,只是苏日暮的出现让阜怀尧惊觉,皇朝第一高手也不是天下无敌,江湖中能人辈出,他习惯常常出宫,阜远舟多半是跟着的,说不定哪天就会遇上一个,他承担不起一个万一。

    罢了罢了,既然下定了赌注,就不该疑神疑鬼。

    第二十七章 皇后

    擦了汗喝杯茶,翻腾的真气已经完全收拢到了经脉里,原本一直凝滞的地方也顺畅起来,阜远舟很愉快地想要按一贯的习惯去拭剑,但是看到身边白衣的兄长,又按耐住了。

    阜怀尧看出了他想做什么,便道:“无妨,朕准你在御前带剑。”

    结果素来对他颇有百依百顺意味的阜远舟坚决摇头,很严肃地道:“皇兄你不要碰琅琊。”

    说着,还特地跑去把那柄银白的剑放得更远一点。

    阜怀尧微怔,“为什么?”

    重新坐回来的阜远舟道:“古剑一般都有灵性,会认主,而琅琊是真的融了千颗狼牙去锻造的,妖性很重,皇兄你没有内力,很容易会被伤到。”

    刚才要不是有木盒装着,他差点就被自家兄长吓死了。

    阜怀尧再怔。

    作为剑客,先帝也准了阜远舟在宫廷里佩剑,他也剑不离身,连在玉淑宫见德妃都不例外,不过他每次来见阜怀尧的时候从来都是解剑放在一边的,阜怀尧当时没怎么过问,只当他不想授人把柄,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这是不是证明,他在他心中占有极重要的一地?

    “皇兄?”

    有只手在他面前摆了摆,阜怀尧瞬间回神,“你刚才说什么?”

    阜远舟也不在意重复一次,“远舟是说,要不远舟教你武功吧。”

    一旁的常安忍不住插上一句话了,“殿下,你记得你的武功吗?”别练到一半走火入魔了啊。

    永宁王殿下阴森森瞪他一眼,五指一握,指骨咯吱咯吱作响,“要不常总管和我练上两把试试?”

    常安败走,“谢殿下盛情,奴才还要留着这把老骨头伺候万岁爷呢,不敢不自量力和您过招。”

    说完,默默默默地后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阜怀尧无奈,“你又欺负人了。”

    “哪有。”阜远舟耸肩,抱住兄长的腰,“练武的事皇兄还没说好不好呢。”

    天仪帝摸摸拱在胸前的毛茸茸的脑袋,“朕要早朝,朝中事务也多,恐怕没时间。”

    他从儿时就是太子,一直忙于政事,除了骑射之外其他的功夫都没时间学。

    “不需要很长时间,一些简单的防身功夫而已,保证皇兄一学就会~~~”

    “为什么一定要朕学?莫非远舟要走?”阜怀尧难得打趣道。

    阜远舟使劲摇头,“当然不是,除了皇兄身边远舟哪儿也不去,”顿了顿,咕哝道,“这不是不放心么……”

    被苏日暮刺激到的可不止阜怀尧一个。

    “好吧,有空就学,”阜怀尧抑制不住轻笑,拍拍他的背,“现在,该去用膳了。”

    “哦,我叫御膳房做了皇兄最爱吃的辣子鸡哦~~~”

    天际,暮色将至,霞光万丈,绚烂的花海在这样极致的焰色中,无端渲染出宛如即将凋零前的盛大的凄华。

    常安看着在晚霞中远去的两个人影,淡薄的碎光勾勒出无比美好的剪影,他的眼底一片复杂。

    他跟了阜怀尧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愉悦,这些天他露出笑容的次数,恐怕比以往十几年都要多。

    所有人都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最清楚阜怀尧对阜远舟有着怎么样隐秘不见天日的感情。

    一旦曝光,也许这就是天仪帝一生英明中的唯一污点。

    自从阜远舟疯了以来,只要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跟在阜怀尧身边的都是心腹宫人。

    常安不想出差错,哪怕再相信阜怀尧的克制力。

    他没有刻意针对永宁王的意思,只是,天下男子女子那么多,为什么能影响阜怀尧的偏偏是阜远舟?

    ……

    晚膳热呼呼地呈了上来,终究还是没有温温馨馨吃下去。

    “皇后?”听坤宁宫的总管报上名时,阜怀尧甚至觉得一阵陌生。

    “是的陛下,”那个太监在阜远舟的冷光下几乎忍不住发抖,又为了自家娘娘的面子而强作镇定起来,“娘娘已经备好酒菜,请您移驾坤宁宫。”

    阜怀尧唇边霎时多了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苦笑。

    登基之时,他以为先帝守丧为由拒绝了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按照祖制封了一后二妃,端宁皇后原本就是他的太子正妃,很聪明又知书识礼的女人,十八岁时他为巩固政权而联姻的,阜怀尧天性淡薄,又另有所爱之人,和端宁皇后成亲四年不算恩爱,也是相敬如宾,但是他这段时间先是登基后是改革,又要照顾阜远舟,竟是生生把这个明媒正娶的皇后忘在后宫里,若是胡搅蛮缠一点的女子,早就找上乾和宫哭哭啼啼了,也难为端宁皇后如此镇定地派个人请他移驾。

    “远舟,”他回头看那个蓝衣峻颜的男子,眸色复杂,旋即又归于平静,“朕今晚过坤宁宫,你用完膳就早些休息,不用等朕了。”

    阜远舟蹙了眉,抿抿唇极是委屈,“皇兄不回来了吗?”

    阜怀尧微微一迟疑,最后还是安抚地摸摸他的头,道:“朕尽量。”

    说完,嘱咐宫人们照顾好永宁王,他就带上常安,和那个太监一起出了殿门,往坤宁宫去了。

    乾和宫内留下的宫人们不安地偷偷看着面无表情的蓝衣男子。

    听得他们走远了,兄长早前也撤开了跟着他的影卫,阜远舟才开口,“全部退下。”

    一众宫人潮水般退去。

    直到四处无人,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端宁皇后……

    这段日子过得太轻松了,他都几乎忘记阜怀尧不是他一个人的。

    他有皇后,有妃子,将来还会有小孩叫他父亲。

    男子汉大丈夫,成家立业,承接香火,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

    天经地义……

    阜远舟望着那盘颜色鲜艳的辣子鸡,象牙白的筷子在他手中瞬间化为粉末。

    ……

    坤宁宫,宫灯亮亮惶惶,灯火轻曳,殿中的锍金柱上镂着繁密尊雅的凤傲九天纹路,半透明的软烟纱帷铺天垂地,富丽堂皇的模样。

    身姿挺拔的男子缓步踏入殿中,袍角轻扬,雪白的衣衫一尘不染,鲜红泪痣映点着霜白的脸,足以让人忽略出色的相貌,只感觉肃杀一片。

    宫人齐齐跪拜,三呼万岁。

    阜怀尧淡淡让他们免礼。

    “陛下难得到妾身的坤宁宫,怎么的杀气这么重?”有女子轻笑一声,掀开重重鹅黄纱帷,迎到天仪帝面前。

    这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她不过二十出头,着一身锦红朱罗绫凤大撒金莲宫装,头梳高绾,鬟髻黑亮,唇间一点胭脂,衬着精心描画的白皙容颜,额间,贴一枚桃瓣形的花钿,如云的髻发上簪着两支七宝步摇,上面缀着的莹亮的玛瑙珠子长长垂至肩头,水袖及地,身形纤娜,随着她缓步移动间,闻得环佩叮咚之声,十分悦耳。

    (注:臣妾,古来称地位卑贱者,也表臣服者,多指众人,不应用在后宫)

    端宁皇后,花菱福。

    “妾身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阜怀尧微微松了松惯来无表情的脸,亲自扶起她,“起身吧,近来朝事颇多,未顾及到你,皇后见谅。”

    花菱福掩唇一笑,纤长的指甲描着艳丽的红,那神色也不知是介意还是不介意,“陛下莫要折杀妾身了,朝事为重,妾身还是明理的。”

    两人相携着往内殿走去,远远一看,当真是璧人一对。

    阜怀尧一个眼色过去,常安识趣地带着宫人都离开了,顺便还关上殿门。

    两人走到桌边坐下,那里已经备着上好的酒菜,花菱福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不过,陛下勤于政事是万民之福,荒废后宫可就未免有失准允了。”

    阜怀尧脸色淡淡的,拿着酒并没有喝,“所以,皇后打算兴师问罪?”

    “这不是没兴师么?”花菱福眼波流转,“要是陛下像妾身这样天天听着妹妹们的哭诉,能忍着一两个月才问罪的话,妾身自然就安分了。”

    天仪帝动作微顿。

    皇后口中说的妹妹自然是另外二妃——珍妃和华妃,他随手在卫铎送上来的花名册上点的,连见都没见过。

    阜崇临造反失败后,他的母后即是前皇后自尽,德妃和大多数宫妃已死,他的生母早已去世,博安王之母淑妃跟着儿子去了他的封地,现在的后宫完全是花菱福说了算,珍妃和华妃自然找她哭诉了。

    “皇后的意思是……”

    花菱福拿起筷子为他布菜,语气听不出端倪,“玉衡皇族这一代人丁单薄,陛下纵使醉心政事,也总得留下皇家血脉,妾身和大臣们才会安心。”

    狭雍的长目隐含冷然的光,“莫非朕老了?”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怎么会老了呢?”

    天仪帝二十二岁登基,的确算是极年轻的了。

    “那皇后催着朕留下龙子,莫不是觉得朕时日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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