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万重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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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番外_第104章(2/2)
无?”申屠谡雪笑笑,“就是将来有这个可能了?”

    闻人折月蹙眉更深。

    “申屠国师,”阜远舟柔声唤道,眼神里却是冷皑皑的一片,好似下一刻腰中长剑就会化作猛虎择人而噬,“就算你是玉衡的客人,也不代表你可以随意乱来。”

    申屠谡雪却是冷不丁的大笑出声,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殿下未免太过认真了!”

    这般模样,当真叫人恨得牙痒痒。

    看阜远舟等人面色的阴晴不定,戒安安巴的脸都绿了——这次国师该不会打算把整个玉衡最受宠信的永宁王殿下得罪了个遍,然后坐等连晋带着大军打上门来吧?

    申屠谡雪被他暗中用池尤语提醒了数回,也权当做没听见,弯着嘴角眸光流传地望着阜远舟。

    阜远舟迎着他的目光,手在剑柄上摩挲了几下。

    申屠谡雪眼角一瞥,笑得越发肆意。

    这强强相遇,通常不是惺惺相惜,就是拔刀相向,而这两人无疑就属于后者了。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小太监的一声高诺骤然打破僵局:

    “皇上驾到——”

    ——做东这场洗尘宴的主人来了。

    文武百官肃然叩拜,山呼万岁。

    申屠谡雪见那笑容温和眼神却骄傲不可一世的蓝衣王侯都尊敬地迎接来人,他不由得也对这个年少就代父掌政游走政圈的天仪帝起了些兴趣,眼神一转便掠向了从内殿步出的人影身上。

    白。

    他的第一印象便是白。

    不是玉那种温润的白,也不是雪那种纯粹的白,而是霜一样的颜色,透澈的、冰冷的白。

    这一定是个孤高的人……

    申屠谡雪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句话,略微有些失望,但当他对上那帝王的仪容时,这个结论却是瞬间被推翻。

    煞。

    他眼里充斥的,是漠看生死的冷酷,他周身弥漫的,俱是汩汩煞气,当他看向某一个人时,眼角泪痣如血,眼风带起朔朔寒意,被看的人都觉得喉咙中血腥味四溢,他踏下的步伐,都是笃定稳不可摧的,无人可以改变他前进的方向。

    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没有人敢轻视他的存在。

    这是一个,在尘世里摸爬滚打造就出来的帝王。

    一袭白衣华贵无双的男子隔着百官叩拜,眉眼淡漠地迎上他放肆的视线时,申屠谡雪忽然就明白了阜远舟那一瞬眼神温柔的原因。

    的确是一个不需言语不需武力就强到让人仰望的人,然后,仰而慕之……

    于是,在满朝文武山呼落幕之后,一声“池尤申屠谡雪见过玉衡皇帝”在殿中落地有声,阜怀尧看着那紫衣使者的勾魂浅笑,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有深意。

    一场说不上正式的两国交锋便在天仪帝的出现中风消云散,安排好了池尤出使团的人一一落座,阜远舟回到了主位那边,照例坐在兄长的身边。

    他见对面的申屠谡雪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自家大哥,阜远舟眼神一寒,在桌下握了握阜怀尧的手,低声道:“此人做事不循常理,性格疯癫,皇兄要小心他……”

    话还没说完,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体一僵,他愣住,侧头望过去。

    阜怀尧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淡淡道:“朕知道了。”

    阜远舟还是怔怔地看着他。

    阜怀尧有些迟疑地回握住他的手,顿了一瞬才道:“莫要多想,专心眼前。”

    阜远舟这才收回视线,只是比起刚才,明显有了几分心不在焉。

    阜怀尧心底暗叹一口气。

    他的三弟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因私忘公,就是这点让他在教导阜远舟的那几年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恨铁不成钢。

    这心里叹气归叹气,眼前的宴会还是在进行着的,他淡淡地和戒安安巴说了几句话,同席的连晋庄德治卫铎等几人也会加入话题,场面一时倒也算是和乐融融。

    申屠谡雪虽说是出使团的领头人,不过他作为国师地位特殊,所以具体和玉衡的接洽都是由身为将军的副手戒安安巴来处理的,所以入席之后他的沉默倒也理所当然。

    不过酒过半巡,申屠谡雪却忽然道:“远道而来,我未曾备下礼物,实在失礼,不知陛下可愿听我奏上一曲,聊表心意?”

    他本就样貌惊人,这会儿言笑晏晏,若非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恐怕没有人会怀疑他此刻的诚意。

    不过一闻此话,连晋布磬几人都眼皮子一跳。

    阜远舟也是倏然回神,警惕之色溢于言表。

    阜怀尧目光横扫一圈,示意他们少安毋躁,对于申屠谡雪的提议,他只是淡淡回应:“申屠先生的心意朕心领了,不过六韵魔音的威力,朕还不想领教。”

    申屠谡雪丝毫没有在意众人的防备,笑道:“区区雕虫小技,岂会登大雅之堂?陛下多虑了。”

    “哦?是这样么?”阜怀尧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申屠谡雪从袖中滑出一支精巧的短笛,乌黑的铃铛在手腕间若隐若现,他似笑非笑,“玉衡泱泱大国,难不成还接不起我的一份笛音?”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不应就真的是证明玉衡怂了,阜怀尧没什么温度地勾了勾嘴角,声音仍是不缓不急,“玉衡还没什么接不起的东西,申屠国师也多虑了。”

    这甚至不算笑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带出一分冷两分魅三分傲剩下的都是血煞之气,森然威仪不可逼视。

    大殿内的丝竹之声停了,身姿妖娆的舞姬也退了下场,清出地方给申屠谡雪。

    因着这位池尤国师的惊人美貌兼之惊人之举,群臣们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甄侦打探了消息回到座位上,苏日暮立刻凑了过去。

    “怎么样?是哪个傻缺让这家伙上场吹笛子的?”不知道六韵魔音这玩意儿能玩死人的么?

    甄侦睨了他一眼,“那个傻缺就是申屠谡雪本人。”

    苏日暮嘴角一抽:“……摆明了就是有阴谋,理他干嘛?直接拖出去砍了。”

    甄侦无视他的后一句话,道:“不理能行么?直接告诉人家我们玉衡连一首曲子都没胆子听?”

    苏日暮撇嘴——照他的意思,把人打得满地找牙心服口服就是了,玩心理战术什么的,官场就是劳什子规矩多!

    甄侦拿走他面前的酒,“待会儿给我守住灵台清醒。”

    苏日暮龇牙,“小爷是那种意志不坚定的人么?!”

    甄侦看了看酒坛子,再看看他,意思明白得很。

    苏日暮:“……”

    不理会他的抓狂,甄侦的目光挪到了拿着短笛凑到唇边的紫衣男子身上。

    六韵魔音他已经练到了以口成幻的功力了,还不至于要借用乐器来提高杀伤力吧……

    但是,若除却了六韵魔音的缘由,难不成他还有其他的什么杀手锏?抑或是,他只是单纯吹个笛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和音

    单纯吹个笛子,这种缘由,恐怕申屠谡雪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满座俱默做出洗耳恭听状的时候,他才缓缓执起那通体乌黑的短笛,凑近殷红的双唇,微阖上眼,睫毛在眼底打下浓郁的光影,长眉飞扬,阴柔的轮廓带出了不可思议的妖媚惑人之色。

    苏日暮暗道了一句“红颜祸水”。

    然后,申屠谡雪的第一个音起了。

    不是那种徐徐而进的悠扬旋律,而是尖锐的,高昂的,瞬间刺破人心的笛声,在寂静的大殿里猛地疯涌开来,如同金戈铁马,战场厮杀。

    血红的杏花雨蓦地在眼前绽放,凌乱的舞姿划出刀剑的冷锋,不由分说地割破了整个视野,独剩一眸零零散散,苏日暮五指一攥稳住心神,眼前幻象立刻汹涌退去,他压抑着奔腾的血液,面上没心没肺的模样已经尽数敛去。

    笛声从悠长的高昂中一滞,倏然转作鼓点一般的密集节奏,将人的心弦一下一下地扯开,拉远,绷紧。

    甄侦的手搭在了他紧攥的拳头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那个妖莲一般的紫色魅影,低声道:“中招了?”

    苏日暮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四周,有人凝神静听,也有人恍然失神,他蹙了眉,“怎么回事?”是六韵魔音的威力么?

    “不清楚。”甄侦也有些不能确定,他不知道六韵魔音是否还可以针对不同的人。

    主位上,阜远舟也是脸色微变。

    场中的申屠谡雪微微睁开眼,眼波流转地看他一眼,带着挑衅的傲然,也深藏着某种神秘的不明意味。

    阜远舟抿紧了唇。

    阜怀尧略带询问地看向他。

    阜远舟察觉到了,对他笑笑,示意不用担心,一切有他。

    笛音在此刻过渡,慢慢化作哀凉忧伤,宛若战后沙场,负伤独立,目及之处遍地尸骸,白骨横霜,四野荒凉,便不由得徒生悲怆。

    大莽之战过去尚且不久,在场官员也有不少家中的好儿郎亲密的挚友折杀在那满目疮痍的边疆,连尸骨都回不了家乡,此刻听来,往事跃上心头,都忍不住潸然泪下,连一些军中的铁血儿郎也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一缕淡淡的箫音缓缓和了进来,呜咽悠扬,渐渐和笛音呈分庭抗礼之势。

    箫声极清,极悠,旋律温婉,慢慢在人们面前展开一幅安宁祥和之画,百姓怀着虔诚的祈祷之心,重建着被战争洗礼的家国,死者长已矣,生者犹可寻寻觅觅,得以与失散的亲人重逢,浣衣女晾开了新制的布衣,背着锄头的汉子走向插满了秧的稻田……

    长衫已sh的人微微愣住,随着箫音去回忆战后朝廷有力的恢复秩序的变革,心头激荡渐渐平息。

    阜怀尧眼眸微抬,他身侧的蓝衣男子已经站起了身,十指在箫管上浮动,根根指骨分明,轮廓丰峻面容俊美,低首弄箫的侧影,美好得叫人沉沦。

    这本就是心中所念之人,阜怀尧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铃——”

    铃铛声毫无预警地响起,就响在笛音每一个停顿的拍子中,不紧不慢,幽幽转转,钻进了人的心底深处,化作一个小勾子,勾出了人心底的掩藏的欲望,安逸之后,饱暖——思欲。

    阜怀尧只觉得心头一撞,之前那个迷乱狂热的吻的触感似乎又回到了身上,从唇延伸到脖颈,真实得叫他的手都颤了一颤,只能撇开看着阜远舟的目光,强作镇定地拿起酒杯灌了数口,用冰冷的酒液护住灵台平静。

    他尚是如此,又何况是旁人?

    阜远舟此时已经顾及不到兄长的反应,而是专注地投入到这场对决里,藏在睫下的曜石双眸已然俱是肃然,唇边箫音如细细秋雨,像是佛经梵唱,万丈尘世,红颜——枯骨。

    心境乍乱的大臣们如醍醐灌顶,方觉失态。

    即使被屡屡压制,申屠谡雪也不懊恼,唇角反而勾出了一抹诡谲的笑意。

    笛声,变了。

    似是白日瞬间倒转成黑夜,繁星眨眼被乌云覆没,黑暗的气息侵孔而进。

    像是被人按进了水里,憋闷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在场人的胸腔——无论是谁。

    铃铛声还在继续,高高低低的,但是谁也不知道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挪动的申屠谡雪身上是怎么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是觉得这声音无孔不入,听得人心头烦躁。

    阜远舟脸色轻变,箫声紧随着也变了。

    铃声激越,他就低沉,铃声暗淡,他就清啸,举殿之内唯闻乐声激荡,紫衣和蓝衣无风自动,袖袍鼓胀,长发翻飞,这般场景连外行之人都已经看出,阜远舟和申屠谡雪在用内力拼上了。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有些年纪大些的臣子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急促地呼吸着,脸色泛白。

    连晋急忙使眼色让阜远舟快些结束。

    但阜远舟低眉专心抵、制着对方袭来的攻势,申屠谡雪似是有心拖着他,他根本腾不开空来回应连晋。

    连晋正想着要不要武力介入中止这场古怪的斗法,耳边冷不丁的传来玉箸敲击酒碗的清脆响声,奇异又和谐的拍子,在密集的笛声箫音中硬是撕开一个口子,强行跻身进去。

    他一愣。

    阜怀尧顺着声源看去,正好看见那个一身正气浩然的官服都能穿出潇洒不羁的苏大才子正百无聊赖似的用玉箸敲着面前的酒碗,唇角挂着没心没肺的弧度,这一幕宛如当日酒楼初见苏日暮戏耍薛天的情景,他不禁啼笑皆非地勾勾嘴角。

    阜远舟和申屠谡雪也同时朝他看了过去,前者是会心一笑,后者则是眉头微挑。

    申屠谡雪的笛铃诡异,阜远舟的箫音幽婉,苏日暮的击乐却是曲调华美,拿着玉箸的手像是蝴蝶一样翻飞,带出的拍子都似在无形的空气中跳着妖娆的舞步,配合着阜远舟的调子,在他退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压制过去,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将那股笛声里的阴郁黑暗之气渐渐抵消了去。

    三者乐音交缠,一曲终了的时候,曲音绕梁三日,叫人好半天回不了神。

    申屠谡雪放下笛子,似乎回味了片刻,然后对着他们二人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说不上真心不真心,叹道:“玉衡人才济济,申屠不虚此行!”

    他的声音是如水绵软,好听得简直能用勾人来形容,瞬间惊醒了殿内听众。

    掌声如雷响动之时,甄侦伸手去拿苏日暮那边的点心,宽大的袖袍恰好遮住了眨眼化成糜粉的玉箸和酒碗。

    苏日暮没事人似的打首一扫,把这些粉末都扫到了地上。

    甄侦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阜远舟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人在刚才的乐音中出事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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