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样的诗句:
天变蓝,地变黑,
原野因战鼓轰鸣而震动。
他用手指向原野上的人马,
一支无穷无尽的军旅。
看着城外那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气势逼人的蒙古大军,哈亦儿罕几乎就要悲鸣出声了。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贪婪行为的愚不可及,严重的后果都令他全身抖。
"啊!那个就是蒙古蛮子的可汗吗?"
哈亦儿罕的声音在动摇,仿佛在秋风中瑟瑟抖的墙头草。远处,越过堑壕与沙漠,蒙古大军的如林旌旗之中,一尊黑色的骑影巨象在缓缓移动着。毋需任何人告知,哈亦儿罕也足以清醒地认知到,那就是传说中蹂躏了东方大国的蛮族王者。如果说,在过去他还曾经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事实本身的真相。
这样的领带领着这样的军队,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厄梦。
"没看到那面下挂九马尾、上饰白马鬃的巨型战旗吗?那就是象征着毡帐人至高之权威,凭依着战神之灵体的九足白旄大纛啊!如此威风,全不似凡间之人!"
他背后的中年武将感叹道,声音中既有畏惧之心,又有厌憎之感,然而更多的还是激赏赞佩之意。即使他还站在敌对的立场上,那种近乎武神之姿,同样使人不得不由衷的折服。
哈亦儿罕转过头来,将略带不满的眼神扫过这位名叫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的武将。他是半个月前奉摩诃末算端之命,率领一万康里人的雇佣兵前来增援本城的。他自己本人也是康里族人。虽然是皈依正教的同僚,但哈亦儿罕对这些尚处于游牧生活之中的远亲们依旧保持着相当的蔑视心态。
哈剌斯对哈亦儿罕的白眼视而不见,继续以兴奋而又惶恐的口调呼喝指点着敌阵。
"喔!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骑兵同时聚在一处,真是盛大的军容啊!"
"哈剌斯大人,你在说什么啊!当此大敌当前之际,你怎能出言动摇军心!"
对于哈亦儿罕的抗议,哈剌斯全不在意,只是出冷冷的嘲笑。
"这本来就是一场无端的战争,士兵们要为某些强盗的恶行而遭受无谓的牺牲呢!"
"休要胡说!"
被揭出短处的哈亦儿罕有些恼羞成怒了。他正想是否要下令处死这个胆敢顶撞自己的蛮族一党,却听到士兵们出的狂叫。
"看啊,蒙古人在烧村子!"
因着士兵们的声音,所有人都往其目光所见看去,只见在城郊附近的村落之中,竟然腾起了熊熊烈焰。随即,各处不断有火光冲天而起,加之战马嘶鸣,刀剑钪镪,伤者垂死者的呻吟,妇孺们的惨号,将这片原本静谧的绿洲田园,在转瞬之间化做了人间炼狱。
蒙古以大军为中心,无数的小股骑兵队如同太阳射出的万道光芒般冲向四野,扫荡着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农田、果园、房屋、灌渠等一切有人的地方。大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悉数被夷为平地。被捉的农夫们以一字长队之状络绎不绝的被押回蒙古军本阵。
"真主啊!这些万恶的蒙古人要做什么?"
哈亦儿罕被这种冷酷无情的破坏与杀戮惊得魂飞天外,这种复仇的渲泄令他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他甚至于都不敢再往下去想了,如果讹答剌被攻破之后,做为对方欲得之而甘心的自己,又将面临着怎样严厉的制裁啊。
在他看来,眼前的烈火飞烟正是被成吉思汗心中的愤怒所点燃的。
此时,对面阵中仿佛平地上升起了山丘般,巨大的宫帐被搭建起。黑色巨影的雄姿已经回转马向那里而去,并最终消失于视野之外。这位兵燹动者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完全摆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哈亦儿罕等人的猜测一点也没错,出现在阵前的确是成吉思汗本人。在对讹答剌城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观察之后,他下达了杀掠令,以此做为对使者被杀事件的先期报复行为。当然,这与此后的一连串可怕的报复手段相比,只能算是整部凶残剧集的一个小小的揭幕过场而已。
以纪元1219年秋天对讹答剌的进攻为端,蒙古军展开了对花剌子模算端国的全面战争。回到刚刚建起的宫帐之后,成吉思汗便下达了他酝酿已久的作战计划。对于讹答剌城,早在渡河前就被他划入不赦之列,但是他并无意亲手取下此城。毕竟这是一场全面性的战争,自己没有必要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一座不足以左右全盘的局部战斗之中。
基于这样的考量,他将全军分为四路:
攻击讹答剌的任务交由察合台与窝阔台去执行,同时还派遣富于城市攻防战经验的从属国高昌之王亦都护巴儿术的畏兀儿军做为辅助军参阵。
除了围攻讹答剌的一路外,术赤的兵马向河的上游挺进,兵锋直指格昔那黑城;另一支五千人的偏师由阿剌黑那额、格秃扯儿必和塔孩这三位年青武将率领,直捣上游重镇忽毡。成吉思汗自身则按老规矩,与拖雷同领一军直取不花剌,寻求与算端摩诃末进行决战,同时切断算端与前线诸城之间的联系,瓦解花剌子模军的作战统合能力。
郭进则是统带后勤大军在后接应.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他并不想就此亲自举起屠刀,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不满,静看局势展.
连续两天,蒙古军虽然没有攻城,但他们的四出杀掠令城中人人噤若寒蝉,全然不曾注意到大队兵马的调动。心胆俱裂的哈亦儿罕自从走下城壁后,就一头扎入中心城堡内再也不敢露面,倒是哈剌斯.哈思哈只不不还算冷静,下了一道有效的命令:
"赶快写份战报吧!在完全被包围之前,要赶快让急使送到不花剌去才行。"
当翌日的黑夜降临时,成吉思汗与拖雷的中军即术赤等军出后,以哲别与不台为先锋,也踏上了进军不花剌之路。
在白昼中一片枯槁之色的沙漠,此时却被银色的月光染上了一层奇幻、生动、莫可名状的底色。驰骋于这片底色之上的骑兵军团一丝不乱、一语不,如同滚滚向前的大河之水,浩荡而前,汹涌奔流,直至消失于遥远的大漠深处……
父亲与弟弟的身影消失于苍茫夜色之中,察合台与窝阔台两兄弟依旧久久凝望着视野的尽头,似乎想极力穿透这黑暗的障蔽,继续追寻父亲的影子。虽然他们已非初次离开父亲单独作战,但心中那种如羔羊般的眷恋之情却并不稍减。直至畏兀儿亦都护巴儿术走过来请示明天的作战方略,他们才缓缓地转过头来。
一旦面对部下,窝阔台的脸上已忧戚尽敛,使人看到了他身为一军之主的严峻从容。
"不必因急于攻城而耗费宝贵的兵力。现在已经是三天了,城内的人会坐不住的。只要我们继续保持现在的扫荡态势,他们定然会出城援救。那个哈亦儿罕是个贪婪的家伙,不会无视咱们毁坏他的领地。"
"而且在现咱们分兵后,会使敌人以为有机可乘,做出蠢动的。那时,我们就可以在野战中教训他们。"
察合台完全赞同弟弟的判断。他们与巴儿术一边商量着,一边走回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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