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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2/2)
竹林……我们这算是回家了吗?

    然后我们被吓着了。

    第一阵隆隆的鼓声是从那些建筑中传来的那肯定是把几种鼓给混合了汉家花样繁杂的鼓、边陲山民的铜鼓但它们现在无疑擂出的是同一种节奏:战争的节奏。

    我们站住了瞪着那排建筑连死啦死啦都惊魂未定我们都觉得从这片青石色和绿色中会冲出一片极不协调的土黄色或者骑着脚踏车或者开着坦克。

    死啦死啦安慰我们他也已经要死不活的了“……没事的没事的。”

    但是鼓又响了这回响起来就没停下来从城郊的建筑里涌出整片刚才被建筑拦住的五颜六色小鼓是挎在腰上的大鼓是架在牛马身上或者用小车装了的此地多花禅达人的手上没拿任何标语性的文字而拿着花于是我们也搞不清楚这帮像是暴民的家伙要干什么。

    然后轰然的一响响过七五炮出膛声震四野我们也惊慌地张望着四野但没有人起攻击没有子弹和炮弹向我们飞来。

    死啦死啦安慰我们他也被惊着了“抬枪是大抬枪。”

    那个放枪的家伙把他那杆打鸟的大号火铳垂下重新装填那是个信号于是那一帮拿着花的扛着鼓的挥着拐杖和锄头的暴民向我们起冲锋。

    我们不问身外事不知道半月来禅达人就像将被烈日烤死的蚂蚁。他们想举城迁徙把禅达烧作焦土但要烧千年的宗祠祖墓先辈栽植的古树禅达人又想是不是一块儿把自己烧了禅达人看着老天赏赐的火山、湿地、热海温泉、翡翠、铁矿、会变成玉的巨树这些神话一样的造物不会长了腿跟他们迁徙。

    但本来以为稳守不住的江防却守住了禅达人搜出了望远镜、千里筒、天文镜在东岸观望——他们有了英雄。

    而我们的不辣看着人们向他冲来便腿一软跪在地上。

    迷龙踢他“你又偷人家鸡摸人家狗啦?”

    不辣嗫嚅着说:“这架势……偷头牛也不至于啊。”

    然后我们便被包围了我们被捶着打着被老头子拿白胡子蹭着被老太太拿长长的指甲掐着被小伙子捶着被小姑娘撕巴着整把的花砸在我们头上鼓声吵得我们灵魂出窍——禅达人混合了边陲民族的血统不擅言辞但是酷爱狂欢。

    而死啦死啦扔下了被围攻的我们浑不管阿译在怪叫中连衣袖都被人撕下来拿去收藏了——他向天伸出了鼻子那实在像极了一条狗而且他还猛力龛动着他的鼻翼。

    然后那家伙出一声怪叫:“包子!”

    完了个球的——我说我们的英雄形象他的怪叫等于号令他的号令导致行动我们在鲜花的猛砸和拐棍的点杵中分开人流冲向那个气味的来处。

    那家包子铺实在普通不过也就是在小门脸前架上屉做点儿小本经营。卖包子的本还在跳着脚想看点儿热闹但见人流中分二十来头说什么都好就是不像同类的直立行走动物向他的货物袭来。

    那家伙怪叫一声便遁入了他的门脸里再不露头。

    于是我们成功地占领了那屉包子那屉大得像桌面一天能卖出两屉就算是不错我们得手的是最后一屉。蛇屁股伸手把屉盖掀飞了于是我们直着眼瞪着里边的内容。

    鬼知道谁第一个伸手的反正我伸出了手在屉里抓到的是丧门星抓着两只包子的手并且我差点儿把他的手当包子咬了一口。

    我们嘴里嚼着手里抓着眼里瞪着同僚们的咀嚼四下里鸦雀无声擂鼓的也早已停了整个禅达在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英雄抢劫包子铺——但是管他呢。

    死啦死啦噎得翻白眼时仍在瞪着我们第一个包子他已经干掉第二个吃得还剩个角第三个已经咬了两口——这时有人拉他的裤角死啦死啦低了头一个小孩子拿着一碗煮熟的红皮鸡蛋。

    迷龙也被人拉了一个老太婆佝偻着迷龙臊得不行他能看清那双老得变了形的手上端着青花碟子里边有整只煮熟的大猪肘子。

    我闻着身后的清香回身香味的主人没好意思碰我那是个待闺字的女孩她的碗里是整小碗的松子剥了的我都替她脸红因为那毫无疑问是她自个儿拿嘴磕开的。

    对了我们现在是英雄英雄不需要抢劫包子。

    我们干晾着不好意思接也不好意思把手上的包子放回一片狼藉的屉里。死啦死啦那张老脸算是把我们给救了他被人称呼了“壮士”这年头还持这种称呼的是一位耆宿样的老头他手上拿的那大碗倒是空的。

    死啦死啦开始干笑“醉卧沙场君莫笑弟兄们这一路受够了美国罐头英国饼干一路想的可就是咱们禅达的大肉馅包子!”

    亏他说得出来这生是饿的了我们瞪着他眼里如要踹出飞脚来但我们还得就着他豪放的一挥手否则所有人都要没法下台。

    “吃吧吃吧把手上的吃了就好以解弟兄们思乡之苦。”他厚着脸皮说。

    我们连忙往嘴里生填迷龙边翻着白眼边冲他很想要的大肘子干瞪眼但也别伸手了吧我们忽然之间觉得很要脸了。

    那老耆宿猛一伸手大拇指直伸到了正和一个半包子苦斗的死啦死啦鼻尖下“壮哉!见你们去见你们回去时铺云遮月回时干戈寥落老朽做了一生的蠹虫今日才懂得马革裹尸说的是大悲凉却不是豪情。——来!”

    我咽着包子冲着那豪兴大的老头子猛翻白眼那帮家伙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来扯这个蛋恐怕阿译的心得都要强过他这老蠹没打过仗就是没打过仗但老头往下的搞法却吓了我们一跳他那大碗一抬旁边的小青年捧起坛子倒酒就如倒水一样——那碗盛酒的话怎么也得有个三四斤。

    老头儿现在拿碗都有些吃力“沙场事昨日事今天你就来个醉卧家乡吧禅达人君子人不会笑你。”

    我们又开始干瞪眼了这回不是噎的而是吓的看死啦死啦出洋相的心是谁人都有可这碗下去不出人命的可能性不大。而那家伙笑嘻嘻地端过碗让我们见识他在战场之外的无耻。

    死啦死啦接过来说:“谢老爷子的美意。上敬战死的英灵下敬涂炭的生灵中间这个敬给人世间的良心。”

    我们看着他天上泼一半地下浇一半中间再把剩的个碗底挥霍一半最后剩了还不到一口的意思帐然后拿了个天大的架子一饮而尽就这么着还被呛得龇着嘴呵了半天气最后还好意思亮了个点滴未剩的空碗给人看。

    老耆宿愣了会儿看看自己的脚倒被他半碗酒倒得泡在酒里了“……壮哉!海量!”

    这就是个信号于是鼓声又吵得我们脑仁儿痛。

    大号鸟铳对着天空轰隆的一下子。

    迷龙放下了铳开始嚷嚷:“我老婆呢?!”

    我们瞪着站在半堵矮墙上的那个傻冒他伤心得像喝醉了一样。我们仍被堵在包子铺左近前进不了一步那无所谓反正前进我们也不知道去哪我们干脆叫花子一样坐在地上把禅达人送来的吃喝造光再说下顿饱饭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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