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百姓已是苦不堪言,然而家中的男丁还要相继被强拘参赴惨烈的守城战事不是在晋军的弓弩、投石打击中大批毙命,甚至还会无辜枉死在张文礼以及他麾下亲卫的刀口之下。
城内也早是哀声四起,时常能听见百姓因有亲属枉死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然而统领昭义镇牙军攻城的节度判官任圜,却又将大批招降檄文射入城内,这也刺激得疑心病极重的张文礼行径更为癫狂起来
如今的张文礼,精神也已越来越不正常了。其中有个别当初受他煽惑而引兵谋反哗变的宿卫军将,如今心中也都不禁疑虑道:
那时全因赵王贪图享乐,昏庸无道,又暗自下令诛杀李侍监与李司马等贵人,只怕还不肯放过我等亲信,这才响应张文礼一并造反可如今看来,我等非但是受张文礼蛊惑,倒推举到坐上赵国王位
眼下晋军攻势猛烈,而张文礼愈发疑心猜忌,也激得城内民怨极重随着他再抵抗下去,早晚必得不了善终。那我又当如何瞒过这厮,而接引晋军入城?
纸也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即便张文礼要大肆诛杀拆看、传阅晋军招降兵檄的城中军民,但是在场不少军将私下里也早已看过射入城内的文书。
眼下再瞧张文礼那副暴躁癫狂,却又无力改变现状的模样,也有人意识到继续与他如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也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所以真定城内的叛军将官当中,有一人开始暗中谋划,又当如何与城外任圜所统领的攻城部众取得联系,进而接应晋军杀入城中。
而前两番放箭射招降檄文入城,却尚还没有任何反应。任圜遂按照原本的计划,隔日调遣部曲,开始进行威慑性的攻城。真定城上城下,又是一番箭矢如雨、擂石纷飞。
而任圜观望战局,眼见昭义镇牙军也已付出了一定的伤亡按他的打算,现在也仍要不断的向真定城军民施压,也不必让麾下将士进行蚁附攻城的惨烈战法是以战事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他便下达军令,晋军攻城的部众,也如潮水一般又退回驻扎的军寨当中。
然而这一次攻城之后,立刻便有军校上禀军情。原来方才的攻坚战事当中,从城头上方射下来的箭雨当中,同样几十支夹杂着除去了金铁簇尖的无锋箭矢,而被发觉蹊跷的军卒捡到。上面也绑缚着布匹,很明显是城内有人,针对任圜发兵檄招降的举动做出了回应。
而任圜听禀之后,便立刻取来箭枝,打开绑缚在上面的布匹,就见上面写道:
赵将李再丰顿首,王师贵人容禀。当初我等本为赵王近臣李侍监亲信,全因上官以兵谏诛杀奸佞石希蒙,赵王遂欲清洗加害我等宿卫将官,而逆臣张文礼趁机煽惑,我等只得助贼引兵夺位,也全为自保之故。
怎知张文礼弑杀赵王、血洗王宫之后,非但引兵抗拒晋国王师,其为人凶恶残暴,动辄擅杀将官军卒、城中百姓,也早惹得天怒人怨。
我等悔不当初,只是先前为贼子所挟裹,对抗王师,也全因势如骑虎。而进只盼能得上朝宽胥,望请王师今夜秘发兵马,于亥时三刻潜至真定东门北隅,卑下已与麾下兵卒议定,趁夜投缒协助登城(按《旧五代史·后唐·列传十四》所载:是夜,赵将李再丰之子冲投缒以接王师,故诸军登城),而助王师征讨张文礼与一众贼子,以盼能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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