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虽然是坐着的姿态,但人明显消瘦了特别多,衣服勾勒出的脊背看上去陡峭嶙峋。细看的话,她是能清楚看见他额边的白发。
他怎么长白头发了?他才多大年纪?
“晁朕……”晏安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晏安……“晁朕转过身子面对着她,用晏安从来没见到过得无助姿态跟她说:“我始终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他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错。
错的是她。
一切都是她的错。
但她还要活下去,还要在每一天睁眼的时候去面对新一天的自己。她的生活还在继续,所以她不能让她自己来背负这些罪恶感。
所以归根结底,究竟是谁错了?
“你状态很不好。”晏安跟他说:“你稍微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谈。”
像是讶异会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晁朕脸上明显露出了仓惶又小心翼翼的神情。他说:“我就在外面沙发上小睡一会儿。”
晏安见他低头的时候脖颈处突出的几个骨节,一下觉得心里压抑的东西一下承受不了全都开始往外溢。
他是不记得她,不记得他们,不记得他们的过去。但是她记得,她都记得,她看见他,就能想起晁朕牵着她走过的那些路。
那些日子里,没有光的时候,他是她的光。脚下全是刀子玻璃碴的时候,是他背着她。是他让她收起全身的毛刺棱角,收起用来对抗阴霾的倔强和顽强,是他让她知道其实她可以活得懦弱蠢笨可以天真烂漫。尽管他现在什么都记不起了。
可她就算足够理智,凝聚起来她曾经跟那个家对抗的所有力量,她也不能说服自己分清眼前的这个人和她心中那个人的区别。
在眼泪即将倾泻而出的时候,晏安从床上爬起来,她说:“你在这休息吧,朝暮姐一会儿会来,我去外面等她。”
要出门的时候,她听见晁朕问了一句:“晏安,你最近有梦到我吗?”
晏安推门的手一顿,如实地说:“没有。”
他从来都不是她的噩梦。
江朝暮来得时候看见晏安在沙发上看书还有点讶异,说:“我以为你还得睡好一会儿。不是我说,你最近这睡眠可有点夸张,哪有人像你这样一天十多个小时十多个小时睡觉的。就这样了,还时不时犯困。”
晏安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用手指比了个嘘的样子,说:“这些话,包括我最近的生活状态,你都别再说了。”
“怎么了这是?又开始神秘兮兮?那些资料你都看了?”
“你看了吗?”
江朝暮有些心虚地说:“我毕竟是你经纪人是不是?我总得先检查一遍,万一有人夹带私货,在里面掺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晏安打断她,问:“看了之后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你要听实话?大概就是蛇鼠一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他们感兴趣?”
“简单啊。因为俞顺康是我父亲,董馨是我继母。俞岩和俞珂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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