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卿童在云游在龙阙南方三辅之地,但金色符剑却再没有亮起来的时候。纵然他再焦急,符剑不亮,他也没有办法。但好在鱼幼薇的信没有断过,也一直在告诉他病情已经稳定。枫卿童不敢全信,但他又不能不信,因为他现在回北方既坏了仙道,也于事无补。
其实枫卿童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已经娶妻,真的还能算“不染尘事”?可满布裂纹的金色小剑还没有彻底崩碎,就说明可能还有机会,枫卿童就不得不继续游历。
当他在此处徘徊之际,有人找到了他。
垂龙客栈说书人。
这垂龙客栈,就是隋氏曾经见他的那家客栈的名字。垂龙客栈并不只一家,三辅之地各有分布,想必都是那隋家的产业。
见面时枫卿童已经准备再向更南方游历,彼时正在一家客栈吃最后一顿早饭,行李已准备妥当,打算今日就离开了。谁知在他吃饭的时候,有人能找到他。
那说书人显然也不是凡俗,屏退了隔间中服侍上菜的小厮,而后对枫卿童恭敬道:“少侠,我家少主求见,有大事相告。”
枫卿童没有放下筷子,不紧不慢,一筷一筷地吃着。
许久之后,等他终于觉得吃好了,这才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望向那垂手而立的说书人:
“我刚吃顿好的,难道你是顺着饭香找过来的吗?”
说书人被噎得没话说,只好低着头,接着保持沉默。
枫卿童拍了几锭银子在桌上,说书人见此道:
“少侠,账已帮您结了。”
“这样啊。”
枫卿童点点头,将银子收回袖中。站起身,摸了摸剑柄,枫卿童有些惆怅:
“特意绕过了这两朝都城,知道它是个多事之地,但终归还是绕不开吗……”
心中片刻困顿之后,枫卿童眼神很快复归清明:
“走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去问问清楚。”
二人出了客栈,那说书人是个闲不住嘴的,一边带着枫卿童往城外去,一边天南海北地说着。既说中原局势,边疆战事,也说京城里的风花雪月,民间故事;当然,打开了话匣子之后也不忘奉承枫卿童几句。连枫卿童都开始怀疑,这人究竟是真的有颗闲散心,万事不记挂,还是的确是个局外人。
但既然是他来请,又有多大可能性是个局外人?
天下纷乱动荡,枫卿童从幻境中长大,对气运一事还更敏感,如何不知道?隋氏既能有化生境做门客,能是没有底子,不想入局的人?况且现在又来找他,真的只是为了自己和鬼面之间的情意,没有别的用心?
枫卿童回应不多,经历得多了,愈发不喜说话了。但说书人说的话他都默默记下,有几处听得格外认真。
一是北方战事。北疆已入战局,全面溃败,往南收缩固守。北疆守军,只能听传言说是千夜亦氏,更多的消息就不清楚了。莽金猛攻镇北,一点情面不留,两边阵前已是尸山血海。
二是“镇天下”学院,没了身后雷氏,似乎并不顺利。但在天下民意之下,一时也无人去动北方战事已起,朝廷不去驰援已遭非议,再不护好为对付莽金设立的阵法学院,确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北方几家宗门已经冒头,无人敢去碰雷家的悬案,所能做的,也只是偷偷顶替雷家,担负起学院开支。
二人一路远去,走了许久,周围愈发冷清。
枫卿童半点不疑,只是跟着向前。一是想不到隋氏有什么理由坑害他,
二是有信心逃命。如今神起境的他,正面对敌自然没什么优势,但提起逃命,却半点不弱。当然,比不过那个傻小子。
也不知那傻小子如何了。
枫卿童长叹一口气与自己有些关系的,似乎的确都没什么好下场。
穿过一片极宽广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二人面前竟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如今已是春耕时节,田中蓄了水,如一方方明镜,将天光倒映其中。不少农夫吆喝着,赶着乌黑的水牛在田中劳作耕田。
真真是一片世外桃源。
说书人指向农田外一颗老槐树,笑道:
“少侠,我们先去那边,少主马上就来。”
枫卿童自然没有异议,跟着说书人来到那老槐之下。
他望着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不觉有些痴了。男子在田中耕种,已有不怕冷的孩子跟着出来,在田埂跑来跑去,满脚都是泥泞。接近午饭时候,一家家泥土房子中已经升起炊烟,忙了一上午的那些农家女子应该是提前回家准备午饭去了。枫卿童禁不住想:若能和幼薇安安静静在此处度过余生,也没什么憾事了。
正出神想着,只见一农夫赤着脚,满脚泥泞向这边走着。虽是粗缯大布,但因为一张脸生得过分白净,一眼就能看出与周围人的不同。但刚刚他牵着牛在田中耕耘时,因为动作娴熟,却没那么扎眼。
“少侠,别来无恙?”
枫卿童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下去吧。”王燧晃晃手,那说书人恭敬作揖,而后便离开了。
王燧一身泥泞,干脆就靠着那老槐树坐下,一坐下,只觉得浑身一阵放松,长长感叹了一声。
“公子,坐吗?”
王燧略带玩心,促狭望着枫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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