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卿童将长衫往上随意一撩,也坐在了那枯草上。他面色平静,转头望了望周围:
“鬼面呢?既然在附近,何必躲躲藏藏。”
王燧随便嚼了个草根,向着远处田中一位低着头也在春耕的农夫招了招手,喊了声:
“尚清,过来吧。”
显然苏尚清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于是将牛随意散在了田埂上,便向这边过来。
枫卿童望着渐渐靠近的那昔日的鬼面。
明明覆上鬼面,邪气凛然;如今卸下鬼面,正气浩然。可枫卿童还是更喜欢昔日那手握邪剑,意气挥洒的他。
枫卿童没有站起身,在他走近的时候,冷声道:
“秦大哥好闲情逸致。”
苏尚清身形微顿,慢慢又迈开步子,到了梗上,用那枯草蹭掉了脚上的泥水。没有言语。
“所以就这样不管了?三问山上,话说得最好听的,反而忘得最快!‘当齐心,既向武道,也三人行’,可是你说的?”
枫卿童站起身:
“今日来此,本以为你良心发现,会是和我谈雷大哥的事情。可这又是躬耕做戏于我看,又是心平气和攒城府,想必是有其他事了?不听也罢!”
枫卿童手按腰悬长剑的剑柄,转身就要离开。
苏尚清翁声道:
“我如何不想管!职责所限,无法可用。若我只是一江湖散客,这条命只是我苏尚清一人所有,必不会如此!”
枫卿童想了想自己何尝不是什么也没做?只是装了满腔悲愤,自己的事情,终归放不下。而且,枫卿童不觉得自己再去掺和能有好事,自己的星命一日不破,救人就是害人。
燧站起身,拉住了枫卿童。
“少侠,先不要急着生气。今日找你,确实不全是因为雷氏的事情。但总的,也是救雷氏之法。”
枫卿童这才停了步子,冷声道:
“凶手是谁?!”
王燧拉着枫卿童坐下,笑道:
“君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况且此事说来话长,少侠先坐下,听我们慢慢地说。”
拉了枫卿童坐下,王燧嚼着口里草根,慢慢道:
“我为当朝皇帝。”
枫卿童瞬间满心惊骇,而后望了望苏尚清。刚听他自称姓名,原来不是姓秦,而是叫苏尚清。如此想来,那剑匣中的最后一柄长剑,大抵就是尚清无疑了。
尚清,国之重器,君子之剑,兵器百谱第四位,剑器之中位列第二,仅次于穹光。
“枫公子,吾两人本该有灭国之恨,但此时,事关天下社稷苍生,我王燧实在无人可用,不得不求助于公子……”
“谁告诉你我姓枫的?”枫卿童脸色有些难看。
对于此问,王燧也不意外,道:“你也大致能猜到吧……”
枫卿童点点头知道自己姓枫的,东苍境内,只有一人。
“陆玄也是你的人?”
王燧摇摇头:“现在不是了……君臣缘分已尽,我已负他两次,不会再三。”
长叹一口气,王燧站起身,面色严肃,终于露出几分帝王之气,道:
“国师藏反心,雷氏就是为他所除。公子要报雷氏之仇,与朕护卫苍生之心其实是一致的。”
王燧言毕,对着枫卿童深深作揖:
“天下百姓已无法再次承受战火,恭请先生放下成见,与王某共戮国贼!”
一个“朕”字尽显气度;一个“王某”又将姿态放得极低。
一声“公子”还能消受,一声“先生”已算极尽尊敬。
枫卿童良久无言,而后道:
“计划?”
王燧见枫卿童送了口,赶忙道:
“十日之后,国师七十大寿,将与朕共祭煌日山!介时山上只有我君臣二人登高,先生与尚清合力,诛其于山巅!”
枫卿童叹口气,摇头道:
“胜算不足千一。如今我是神起境,苏尚清的实力我也清楚,就算拿了尚清剑,是顶尖的大化生境,却还是不到如雷桀渊一般的半神境,根本不是藏得更深的老国师的对手。而且山下群雄侍立,战事一起,极快就能蜂拥而至。本就不是对手,还要求我们一击毙命,快速收战,如何可能?”
枫卿童站起身:
“皇上涉及江山社稷,劝你还是离我远些,与我沾染,终归不是好事。”
王燧其实也知道,这计划根本就疏漏百出。但他只是根据那句谶语要进行最后一搏,时不我待,哪还能考虑那么多?他只是要将枫卿童拉入局中不惜一切代价!
“先生,此事不成,王某却还有些东西要给先生看看。”
王燧声音冷淡,面色冰寒,望向那田野之中。
那里有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收了农具,正赤脚往家而去。
枫卿童顺着王燧的目光向那边望去
一个农妇穿着粗布衣服,正在田埂上向着那农夫迎去,满脸笑意和煦,夫妻两人身边,跟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子,笑嘻嘻在两人身边打转说着什么……
“姐姐?姐姐……”
两行清泪,从年轻人脸上晶莹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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