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强风和两个敌人的围攻，几乎能听到魔法飞弹飞行的啸声和“寻求者”念诵“死亡一指”的咒语。接下来的情况少有悬念：魔法飞弹会使“法术吸收”失效，他也许能够逃过“死亡一指”的即死效果，但一定会受到法术能量的伤害。一旦失去保护，敌人不会再给他施法的机会。
情况危急，杰罗姆激活了一道毫无杀伤力的小法术，“敲击术”。连接两节车厢的金属扣环，在颠簸中已经变形松动，被“敲击术”进一步扭转损毁，发出“吱呀”怪叫，终于一分为二。虽然早有准备，杰罗姆仍旧在惯性作用下被抛到顶盖边缘；空中的两个敌人一时无法改变飞行速度，不得不终止施法，被远远甩开一段距离。
杰罗姆抓住机会，给自己补充一道“法术反转”——虽然能够承受的能量总和比“法术吸收”要少，但“法术反转”能够将来自敌人的法术反弹回施法者身上。既然防御的态势无法给敌人致命打击，杰罗姆决定就此展开反击。即使死亡不可避免，敌人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寻求者”发出的异光不断迫近，恶魔的身影在洞顶的石笋间做短程滑行，不时像蝙蝠一样倒挂在石笋边缘休息片刻。杰罗姆从绝境中看到一丝希望：恶魔的体重和身体结构并不适合飞行，刚刚的战斗一定消耗了巨大的热量，让他强壮的身体也难以承受。这样一来，自己受到的压力大大减少，只要把刑讯者干掉，空中的恶魔只怕要考虑逃跑了。
接下来的战斗证实了他的猜测。
“寻求者”大声叫嚣，主要的攻击手段都由他完成；空中的恶魔趴伏在头顶的石笋处，只是虚张声势地盘旋两圈，再也没有施法的气力。
杰罗姆信心大振，完全不理会恶魔的骚扰，集中力量攻破“寻求者”的法术防御。“死亡律令”和“震慑律令”连续发出，“寻求者”的脸上现出一丝慌乱：这些法术级别很高，保护自己的“法术吸收”能量锐减，只要结实地挨上一下，就有可能被直接击毙、或者定身后任人宰割。杰罗姆的打法违背了施法者之间战斗的基本原则——在没有破除对方的魔法防御之前，施展攻击性法术被称作“无效打击”；“无效打击”阶段使用最致命的法术，相当于用金币打水漂。除了情急拼命，有理智的施法者不会如此运用有限几个高级法术。“寻求者”原以为一轮围攻就能收拾对手，没想到杰罗姆的技巧和斗志几乎无懈可击，这样的对手一旦决心拼命，他也得为自己准备退路了！
杰罗姆激活最后一个六级法术“沉默律令”，对手身上的“法术吸收”消耗殆尽。“寻求者”急于施展新的防御魔法，杰罗姆直接掷出短剑，他不得已侧身闪避，施法过程被这一动作打断。
胜利就在眼前，杰罗姆毫不犹豫地释放了“强化咆哮术”——原本是为近身战斗中偷袭敌人而准备，现在他脑子里也只剩这一个攻击性法术了。
随着一声愤怒的低吼，“寻求者”像一只狂风中的火把，突然坠落地面，异样的强光也在转眼间熄灭。喘息着拾回短剑，杰罗姆强忍住缺氧带来的晕眩感，走近垂死的敌人：只见“寻求者”半张脸支离破碎，发出含糊的呻吟。短剑划出一道弧线，敌人身首异处；空中的恶魔同时伸展肉翅，滑入远方无边际的黑暗中。
几乎用尽法术，杰罗姆感到全身虚脱，如果恶魔没有选择逃走，近身搏斗中自己也难有胜算。不论如何，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回头想想，自己好像还没经历过比这一次更危险的战斗。看来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总难预料。
跌跌撞撞地跳下来，杰罗姆拉开车门，莎乐美已经投入他怀抱。朱利安最喜欢嘲笑为女人打生打死的男人，自己竟然也成为其中之一……再次感叹世事难料，杰罗姆喘息着说：“不相信我吗？”
“怎么会。”
“那为什么流泪？”
她仰起脸，眼睛像蒙上一层轻雾。“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被当众抛弃的？假话也分很多种，你就不能拣好听的说？”
“原来如此。”
她低沉地说：“不只是这样。那些话……让我想起我自己，伤人的话我说过不少，也许轮到自己的时候，才明白对别人的伤害有多深。”
“听起来你和我倒是天生一对。”
“那咱们肯定不能长久吧？”
杰罗姆轻笑着找到她的嘴唇，和她分叉的舌头纠缠一会。附近传来动物的嘶鸣声，杰罗姆稍微推开她，很快，泽德骑着两足蜥蜴出现在面前。
“都带来了？”
半恶魔把一只包裹抛给杰罗姆。“里面是你的挎包、天麻药丸和一些零碎东西。既然你愿意为她拼命，我只能祝福你们。森特，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因为我不确定你会不会遵守诺言……传送门……三小时前，已经再次打开了。”
杰罗姆全身僵硬，难以抑制声音里的愤怒。“现在呢？”
泽德平静地说：“你还有机会回去。这里有另外两条蜥蜴，只要跟着我走。他们已经等了三个小时，马上出发才是最重要的吧？”
杰罗姆只能表示赞同。蜥蜴载着三人快速穿行于黑暗中，不到二十分钟，眼前就出现了传送装置所在的圆形平台——正有一半浸没在布满繁星的夜空中。
杰罗姆觉得，刚才的旅程是自己生命中最长的一段，依稀有个人影守在传送门边，手里的传送水晶闪闪发光。他突然感到，也许这条路并非自己所需要的，那个人影如果是薇斯帕——他不由得看看身边的女子——事情究竟是更好，还是变得更糟糕呢？
对方已经发现了接近的三个人，此时正紧张地向这边观望。杰罗姆快速对泽德说：“不论如何，认识你很荣幸。”
半恶魔露出一个含义复杂的笑。“我感觉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管怎么说，很高兴认识你。”
杰罗姆注视莎乐美几秒钟，把绿眼睛刻进脑海里，然后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莎乐美转头看看泽德，那眼神让半恶魔全身轻颤，有些话已经不必多说。杰罗姆一步步接近两个世界的连接处，直到听见她的脚步声，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
泽德眼看两个黑暗中并肩前行的背影，随着一阵闪光，消失在空旷的彼端。有一点他终于可以确定，虽然此时心如刀割，生活毕竟还在继续。
无论如何，新的一页总会翻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