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不爱他,才会狠心丢弃他的。正因如此,在他对婚姻的详细蓝图里,才会从不曾考虑过生孩子这个选项。
韩德生看着自己愈握愈紧的拳头,强迫自己松手。
他在焦虑什么呢?他们目前还没有孩子,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哔哔!
他的手机突然传来简讯声响。
韩德生拿出手机,按下简讯钮——
小心你的妻子和小孩!
该死!歹徒怎么会知道他的私人手机号码?
韩德生头皮一阵发麻,他在沙发里坐了下来,双手用力地紧握成拳,原就紧绷的肩颈变得更不舒服,疼痛也开始往后背蔓延。
他没有孩子,歹徒应该是看错人了,但是,这也代表了歹徒已把目标转向喜儿了。
他打了电话给公司董事,简单报告之后,决定聘请私人保镖来维护他及喜儿的安全。
挂上电话后,他坐立难安地拨了喜儿的手机,偏偏她又没接电话。
他蓦然起身走回房间,在放置药品的柜子里,拿了一颗止痛药吞下。
关柜子时,他注意到角落后方那个绑着一个粉色蝴蝶结的透明瓶子。那是她拿来放避孕药的瓶子。
他取出瓶子,怀疑他现在看到的数量,和上个月差不多是相同的。难道她没吃避孕药?是不是自从她说了顺其自然后,他们亲热时就没用过保险套了?
韩德生蓦打了个冷颤,他放回瓶子,重重关上柜门,用力程度像是里头藏了一头怪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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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她怀孕,如果她怀孕了,而歹徒发现了这件事……
韩德生咬紧牙根,直到齿颚两边肌肉都疼痛了起来。
突然间,他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立刻大步冲出房间,而她正带着一抹车福笑容走进客厅。
“你怎么会在家!”她一看见他,眉眼笑若盈盈新月。
“你为什么没吃避孕药?”韩德生因为着急,语气不免严厉了些。
孟喜儿注视着他,被他的话掐住喉咙,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有孩子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吗?”孟喜儿双唇颤抖,面无血色地注视着他。
“不是。”但是,现在时机不适合。
“那为什么不让我怀孕?”
“因为……”他注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发现他没有法子让她担心害怕。因为他是一家之主,他是男人,他该保护深爱的女人。
韩德生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纳入怀里。
“我现在事业正忙碌,还不适合有孩子,我们缓一些时候再来讨论,好吗?”他在她发丝间低语着,全身不由自主地发冷。
她摇头,水眸怔怔地注视着他,虚弱双腿终于无力支撑住自己,瘫坐在沙发间。
“太迟了……”她哑声说道。
“什么意思?”他头皮一阵发麻,黑眸紧盯着她。
“我怀孕六周了。”
韩德生霎时变成一尊石雕,脸色与她同等惨白。他定定地看着她,完全没有法子做出反应。
歹徒真的跟踪她,甚且比他还早知道她已经怀有了身孕!
孟喜儿看着他惊惧的神色,眼泪当下夺眶而出。
“你这么不想要孩子吗?”她努力想表现得很镇定,偏偏泪水不听使唤地拚命往下流。
“我……完全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怀孕……”他虽极力克制,却掩不住气若游丝语调下的颤抖。
孟喜儿的心被伤得鲜血淋漓,她用力地抓着love手环,免得颤抖从手臂传至全身。
“因为我不知道此时怀孕竟然会是一种错误。”她嗄声说道。
韩德生目光空洞地盯着她,魁壮身形里的恐惧能量像一座将爆发的火山,吓得他连双唇都青白。
“怎么会这样?”他想拥她入怀,好确定她的平安。
孟喜儿瑟缩着身子,不自觉地避开他的拥抱,感觉全身毛孔都沁着冷意。
她垂眸而下,不肯看他,心想他一定是太震惊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回异于平时的表现。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但他向来就讲求按部就班,从来就不喜欢意外,会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啊。
韩德生注视到她受伤神情,但他一想到歹徒居然跟踪了她,他就焦虑到没法子思索他对新生命应该要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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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我虽然没想过要有孩子。但是,孩子是你生的,我就会努力地接受。”他握住她的肩胯,只好努力地想说些什么好让她脸色不要那么苍白。
努力地接受?孟喜儿紧咬住唇,觉得他的用词好刺耳。
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细容貌间,心思却已然飘开。他不介意歹徒把全副心力都放在他身上,但他没法子忍受她身边有一丁点危险,一丁点都不可以。
况且,她现在已有身孕!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适应的。”韩德生再度紧抱她一下之后,便急着转身走向书房,联络安全事宜。
他必须尽快联络保镖,从今晚开始,必须要有专人二十四小时地确保她的安全。
孟喜儿蓦然坐起,想追赶他的脚步,可一阵昏眩朝她传来,她被迫坐回椅里,闭上眼等待不适的感觉过去。
再抬头时,他早已消失。
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像纸娃娃一样地苍白且动弹不得。
她以为顺其自然有孩子,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震惊到没有法子对这件事情做出反应。
他讨厌意外,所以他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他那么在乎她,一定也会爱屋及乌地喜欢他们的孩子啊……她在心里拚命地说服自己。
孟喜儿抚着肚子,两行清泪无预警地流下脸庞,她咬住唇,却止不住泪水。
她该怎么办?一股马蚤动在喉头窜动着,她张开口,却听见自己不顾一切大哭的声音。
那一日之后,孟喜儿没再提过怀孕的事。
反而是韩德生在接受了她有了孩子一事之后,渐渐有了身为父亲的自觉,开始叮咛她的大小诸事。甚至只要知道她有任何外出举动,他便要电话耳提面命一番,并经常询问肚子里的孩子及她怀孕的情形。
不过,他的热络看在她的眼里,只觉得他是想弥补他对孩子的不热衷,总是简单几句带过交代,也不愿再多提起孩子的事。
他察觉到她不愿多谈的情绪,认为她的情形正巧符合了他在怀孕书籍里所看到的“孕妇容易情绪不稳”的症状,也就配合她不愿再多提。
两人之间的沉默时刻于是开始变多。
就在此时,韩德生接到了外派新加坡一个星期的支援工作。他可以不去,但他想藉着这次机会,试探歹徒盯人的目标是他还是喜儿。毕竟,歹徒太狡猾,知道他与喜儿身边都有保镖跟随之后,竟不再现身或发简讯威胁。
而孟喜儿听到他要去新加坡的第一个反应则是,他是否故意申请外派避开自己?
她开口问了,他则是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只是,她多少能戚觉到他眼神里的隐瞒,心于是更凉了。他变了,从她知道怀孕的那一天就变了。
韩德生在离开台湾之前,打了电话给孟欢儿,要她有空过来照顾她姐姐。
孟欢儿臭骂他一顿之后,挂断他的电话。
韩德生没发火,因为知道喜儿除了保镖之外,还有个好妹妹能陪伴着她。
他怎么可能不知情她现在的难受,即便他在事后告诉过她许许多多次,他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但她怀疑与不安的眼神,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但是,他自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即便他隐瞒真相,也是因为他绝对不愿意让她感到任何惊慌啊。
只盼这回前去新加坡,能一举抓到歹徒,那么一切便可恢复原状,他也可以更加专心进入自己即将要升格父亲的状态里。
希望,一切顺利啊。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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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德生离开的一个星期里,孟喜儿因为害喜而快速地消瘦,所有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虽然医生告诉过她,怀孕初期清瘦一些也算正常,但孟喜儿却觉得是她的不快乐导致了这一切。
这一天,孟欢儿陪伴姐姐去产检,然后在姐姐吐掉了一碗鱼面线之后,她迅速递上一杯柠檬水。
“我要宰了韩德生。”孟欢儿说道,她最近把这句话当成口头禅。
“好了,陪我去检查吧。”孟喜儿说道。
她今天早上有点轻微出血,虽然不严重,有可能是书上写的芓宫扩张现象,但她还是决定去检查一下比较安心。
“韩德生什么时候回来?”孟欢儿问道。
孟喜儿看了眼时钟。“应该快搭上回程飞机了吧。”
“他还是没决定要怎么面对孩子?”孟欢儿问道。
“我想是吧,他还没提起。只是,每天都来电叮咛我要睡眠充足,三餐要正常。”孟喜儿停顿了一下,一忖及他,胸口还是闷闷地疼痛着。
“光在外围绕圈有什么用!他如果这么不爱小孩,一结婚就应该把话说清楚才对。”孟欢儿双手擦腰,完全站在姐姐这一边。
“他有错,但是我也有。我不该没问过他的意见,就擅自认为现在是怀孕的好时机……”孟喜儿剖析着自己的心态,手掌不自觉地置于腹部之上。
对不起,让你也跟着不快乐了。她悄悄对着孩子说道。
“反正罪魁祸首就是他!你为了他才更改了生涯规划,不是吗?”孟欢儿可没姐姐这么善良,劈头说道。
“你知道我的个性,如果我不同意,谁也下可能强迫我放弃工作的。”
“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你明明就因为爱他而有了妥协。”
“现在谈这些事都无济于事了,走吧,预约挂号时问快到了。”孟喜儿觉得疲惫,不想再争辩什么了。
孟欢儿闻言,马上背起姐姐的皮包,揽住她的手臂,保护地站在姐姐身边。
“欢儿,谢谢你。”孟喜儿给了她一个拥抱。
“今天会照超音波吗?我可以看到小宝宝吗?”孟欢儿的手溜到姐姐肚皮上。
“小小一个,像颗豆子,有什么好看?”
“豆子会长成一个小婴儿,当然好看啊。”
妹妹惊异的表情让孟喜儿笑出声来,心情开始放松的她,告诉着自己——
最糟的时间点已经过去,她和韩德生都是理智的人,等他回来后一定可以谈出结论的。
姐妹俩手勾着手,走出房间。
两个小时后,离开机场的韩德生,出乎司机意外地没先到公司处理公事,而是选择了直接回到家。
韩德生走入电梯,虽然不算面带微笑,但眉宇间的那道深拧却已经不像前几日一样骇人。
这一周来,跟随在他身边及喜儿身边的保镖都表示一切无异状。私人保全公司也因此而判断,歹徒在跟踪了这些时日之后,也许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愤怒期,对于追踪一事已感到筋疲力竭了也说不定。
于是,歹徒虽未被抓到,情况也还要再持续观察,但保全公司的话多少让韩德生安心了。
如果再过一个月,歹徒就此消声匿迹没有动静的话,他便决定告诉喜儿这件事情。毕竟,他不想在她面前作戏太久。
况且,她那时已经过了怀孕初期前三个月,负面的情绪应当比较不容易影响到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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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孩子会像她,还是像他呢?
当这个念头闪过韩德生脑中时,他不自觉地面带微笑走出电梯,并加快脚步推开家门,迫不及待地想和她谈谈这个话题。
屋内的一片闇黑让他皱起了眉。
喜儿知道他要回来,这时候应该在家才对啊。
黑暗间,一声啜泣声让他起了一臂鸡皮疙瘩。
他飞快按下电灯开关,她正背对着他,裹着一件大披风坐在落地窗前。
韩德生肩颈肌肉无预警地揪痛了起来,后背神经一抽紧,他皱起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大步走到她身边,弯身揽她入怀。她的满脸泪痕,让他六神无主了起来。
“怎么了?”他紧握住她双肩,粗声逼问道。
孟喜儿十指揪着他的外套,把脸偎入他的肩颈处。
她冰凉的体温让他打了个冷颤,更加用力地紧抱着她。
“怎么了?”他又问。
她扬眸瞅着他,泪水流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胚胎没心跳了。”她故意选择了一个冰冷名词,好让自己比较能置身事外。
韩德生心跳停了一拍,以为自己听错。
“什么意思?”他又问。
“肚子里的胚胎突然没了心跳。”她握紧拳头,气他为什么要逼她再说一次。
他四肢力气突然被抽空,茫然地想着,怎么会这样?她是那么地喜欢孩子啊!
“为什么?”他低喃出声,用力地抱紧了她。
“医生说这有千百个理由,还说这种情形很常见,最有可能的是因为胚胎本身就不健康,所以才停止发育。”她木然地背诵着医生的话。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着,将脸庞埋入她的发丝间。
他才刚发现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其实没有那么恐惧孩子,甚至已经有期待了。
“或者,它因为知道它不受欢迎,所以自己先离开了。”孟喜儿清冷的语调里有着他没法子不察觉的幽怨。
他的心狠狠地揪痛着,一时之间没有法子抬头看她。
歹徒的威胁卡在他的喉咙里,催促着他说出真相,好让她不再怨他。但此时的她已经很脆弱了,他怎能在她的情绪上再加压力。所有的事,就由他一肩扛起吧!
韩德生蓦地深吸了口气,却还是压不下双肩的颤抖。
孟喜儿望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两行泪水无预警地夺眶而出。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之后,他才表现出对这个孩子的情绪呢?
“医生说后天要动手术,把胚胎取出来。”她说。
他身子一震,觉得肩颈处紧绷的痛开始往上蔓延,就连他的太阳岤也隐隐抽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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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他嗄声问道。
“我现在没有感觉。真奇怪,怎么会没有戚觉呢?明明就有个生命在肚子里死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孟喜儿苦笑着,很用力地拍打着肚子。
韩德生蓦抬头,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扯,哑声说道:“别这样……”
孟喜儿没有力气推开他,由着他再度将她扯回他怀里,反正她现在很需要温暖。
“后天手术我陪你。”他握着她戴着手环的左腕,将之紧贴在胸口。
“不要。”她僵住身子,很快地抽回手。
“为什么?”
她别开头,泪水再度失控。
“我怕我一看到你,会忍不住恨你。”她轻声地说道。
韩德生闭上眼,一股酸楚蓦钻上他的鼻尖。他当时面对孩子在歹徒威胁期间来临时的震惊反应,果然太差劲,果然狠狠伤了她的心啊。
但他能说什么?说当时是因为歹徒的威胁才导致他的过度反应吗?不,他不能再刺激她了。
“你可以恨我,但不许责备你自己。医生不是说,胚胎原本就不健康吗?”他急切地注视她的脸,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理智上我知道和我没关系,因为我饮食、作息都正常,但情感上,我就是没有法子释怀。我觉得它是因为我的不快乐,或者我动了一个不要它来的念头,而它感受到了,所以决定自己应该悄悄地离开……”
韩德生狂乱地捣住她的唇,粗声说道:“它就算有恨,也应该朝我而来。”他宁愿她责备他,也不要她自责。
孟喜儿并不接话,只是睁着一双幽黑水眸注视着他。
“孩子和我们无缘,对吧?”她问得一本正经。
她说话的语气让韩德生胆颤心惊,但他力持镇定地点头。
“这个孩子和我们无缘,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他尽可能地以最平静的语气说道,只希望能安抚她的心情。
孟喜儿注视着他镇定的神色,只是一再重复地说道:“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他点头。她现在如此脆弱,如果能让她不再伤心,她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她注视着他,突然低笑了起来。
她觉得好可悲,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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