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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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第5部分(2/2)
眨眼,渗入了眼中,染得她眼睛里全数鲜红。

    “想死现在也可以去,死的方法那么多,还怕没错过了就没机会死了么?你的性命的确掌握在你的手里,但你也要想想你的性命是否只属于你一个人。鲁妈妈高烧不退,开了药给她但她死活不喝。我可以不顾及她的死活,如果你也能同样做到的话,你就踏出这个门,一头扎进护城河里死个痛快吧。”

    乾沐青重新阖上门,屋内只剩春水一个。春水心痛如刀绞,一想到宋漫贞因她而死她就痛苦万分。她想要找到曾经自毁身体时用的刀,却不知那把刀被遗落在菜市口的哪个角落,甚至连可以致伤的金簪也不在身边。心中的悲愤无处发泄,春水被激得浑身战栗不已,想哭却落不下眼泪,像个痴人一般矗立在屋子的正中央,默默无言只是颤抖。

    最后也是累了,虚浮着脚步去鲁妈妈的房间看她,躺在床上瘦了一圈的鲁妈妈一见到春水就哭了,拽着春水的胳膊死活不放,也不说话,就是无法停止抽噎。

    春水的魂魄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一双大眼睛红肿难看,呆呆地望着破旧的窗户。这屋子的窗户比临水阁的还要破旧,站在这里风不停往里灌,冻得人够呛。这都已是过了立春还跟冰窖似的,严冬是怎么熬过来的呢?鲁妈妈,你一直以来的笑容都是怎么撑出来的呢?

    春水握住鲁妈妈的手,感觉到她手掌的粗糙干燥和厚实。鲁妈妈一辈子辛苦,从小做了童养媳,十二岁的时候丈夫死了,她便被扫地出门,做了无数的粗活重活,之后被乾沐青收留到青楼里做了妈妈。可惜就算在青楼想要过上好日子也需要动脑筋往上爬,鲁妈妈天生没这心思,所以在妈妈们中也一直都是打些下手,管一些赚不着钱没人爱管的姑娘。春水知道鲁妈妈根本就没享过什么福,虽然她总是叽叽喳喳口上强势,可是春水比谁都明白鲁妈妈脆弱得很,就像现在,什么话都没说,却哭成泪人。

    春水叹气:“你这个样子,让我走也走得不安心。”

    听见春水的话,鲁妈妈哭得更大声,拽着春水的手臂用力缩紧。春水也不坐到她的床边依旧是站着,她双腿已经僵硬无比,后背脊柱也像一根棍子般撑着她的身子紧绷得厉害。她一丝力气也没有,却无法让身体倒下,她仿佛还有一些需要站在这里的理由。可正是这些理由剥夺了她的幸福,她的追求。

    人生在世,羁绊无数,活着多一刻的时间,就会增一刻的辛劳。春水早已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却还是没办法离开。

    虽然她已恨透乾沐青,但是却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没有血泪,亦无感情,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就马上去做,不管别人是否失望是否愤怒甚至是伤心绝望。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困住她,洒脱来潇洒去……春水就想成为那样的人。

    宋三小姐被斩之后,宋老爷为爱女举行了一场排场极大,形式繁缛的丧葬仪式。据夏朝法律,被执以死刑的囚犯是没有被祭奠资格的,尸首也不会交予家眷。既然宋三小姐尸首未在宋府,那么灵柩里是否是空无一物?

    就算是空无一物,宋府的丧葬之礼也是闹得全城皆知。

    那几日每日每夜听见宋府传来哭泣之声,昼时尚好,闹市之气淹没了那晦气。但小城早入夜,到了宵禁之时,那绵延又阴森的哭声便由宋府传出,透过每个街道往四方扩散,搅得附近的百姓辗转难眠。而那哭声在三日之后子时突然拔高变锐,夜幕之下寂静的兰舟城被那哭声笼罩,气氛诡异可怖,让许多人一夜未睡,孩童更是惊到尿床。

    那日,天未亮,兰舟城里的百姓就听见了唢呐和锐哭之声骤起,有人推窗望出,见一条长长的白龙从宋府探出,那正是宋府送葬之队。

    漫天白纸钱飘散,送葬队踏在铺着一层薄薄的青色晨光的路面上,色调之冷诡让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送葬队几乎绕了兰舟城整整一圈,让城里所有人都被宋三小姐的离去而感到胆战心惊之后,宋三小姐才真的被送到了山上去。

    有人说那一日兰舟城虽是住满了人却仿若死城,虽只死了一个人却像是全城人都与之陪葬一般。亦有胆大之人讨论着如何去山上撬开宋三小姐的墓碑,把墓中的陪葬品盗走——这么大的排场不可能让其孤零零地入土,陪葬品必然丰厚。

    只是以前风风光光的宋府在三小姐去世的那段时间内大门一直紧闭,白色的灯笼高高悬挂,七七四十九天都未摘除。更让人不安的是,宋三小姐去世多日,入夜之后寂静的兰舟城内依旧能听到哭声。大家都以为是宋府里的人还浸于伤心的思绪之内,可是细细一听那哭声又消失了……想到这里,就没人敢再想下去了。

    第一卷  22痛难当

    四月兰舟城处处花香鸟语,逐渐褪去严寒之意,集市也热闹了起来。

    沈倾容和几位官差正在巡街,听着同僚在说宋府如今沦为鬼宅,当地人谁也不敢靠近之事。据说因为夜鬼哭一事宋府已经不做兰舟城内的生意,但生意却是越做越大,赚的银子也是越来越多。

    “大概宋三小姐在天之灵保佑宋府吧……”

    “听说宋三小姐面相极美,可惜没能见上一面。”

    “不碍事,今夜说不定宋三小姐就去你窗前与你彻夜欢谈。”

    话说至此,沈倾容便听见同僚的笑骂之声。沈倾容算是对这些人没了脾气,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若是被城内的百姓听了去,恐怕是能吓得众人夜不能寐——如何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这等轻浮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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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倾容本是与他们并肩而行,心中烦意起,就撤了两步落与众人之后,也懒得再去听这些男子的疯言疯语。

    大概是乱了步伐,没瞧见有两个小孩手持糖葫芦一路嬉闹而来,这一撤步就和小孩撞了个正着。

    小孩的糖葫芦被这一撞掉落在了地上,沈倾容眼看着小孩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别哭。”沈倾容本是想要哄那小孩,结果一说出口声调却是比平日还要高,惊得小孩立即大哭出声。

    同僚们大笑起来,沈倾容红了脸,拉过小孩往她掌心里拍了几枚铜板,生硬地说:“不许哭,再去买一只不就好了。”

    不说就罢,这一说小孩更是大哭起来,路上的行人都停下脚步观赏官爷吓哭小孩童的趣事。

    沈倾容面皮薄,若是刀光剑影她倒是不在话下,可是被小孩这一折腾她的确是毫无办法。哄了几句小孩也没搭理她继续在大哭,沈倾容只好拉着小孩走到一边僻静的巷子内。

    “究竟有什么好哭的,不都说了再给你买糖葫芦了吗?”沈倾容显得有些不耐烦,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你这样凶神恶煞的脸当然会让小孩儿害怕。”

    沈倾容转身,见乾沐青抱着双臂站在她身后正对着她笑。

    “乾老板真是悠闲得很,在哪儿都能遇见你。”沈倾容也没了耐心再去哄小孩,从小孩身边绕过。

    乾沐青也没拦她,倒是把小孩儿拉到面前,蹲下对她轻声细语道:“不用理会那个凶神恶煞的阿姨,我来带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沈倾容听见乾沐青如此说,心中甚是不爽——谁是阿姨啊,我才没有和你一样到了阿姨的年纪吧!

    心中尚在对乾沐青埋怨,突然一股浓重的杀气冲身后扑来,沈倾容立刻落身而下,头顶一阵疾风而过,乌丝被斩下几缕,在空中飞舞。

    沈倾容挺身拔剑向身上偷袭她的人刺去,眼看剑直夺那人面门,那人双掌一合,一招空手接白刃便把沈倾容最得意的杀招给化解了。沈倾容定睛一看,偷袭她的人竟然是方才还在为了一串糖葫芦而哭鼻子的小男孩。还未来得及惊讶,小孩儿双臂一沉,沈倾容只感觉虎口一痛,手中的宝剑竟应声折断!沈倾容难以置信于对方的力道,对方嘴角含笑,眼前一闪,被折断的剑刃飞折而回,沈倾容咬牙原地快速旋转,剑刃擦着她的身子掠过,划破了她的衣衫。

    “你是何人?为何袭击我?”沈倾容站定,眼前这个小孩儿明显是来者不善,看他老陈又锋利的眼神和他幼稚的年纪完全不相称。

    “拿人钱财□,沈官爷,对不住了。”小孩儿从袖子中抽出两排飞刀向沈倾容掷来,那飞刀看似只有八把,向沈倾容飞来之时却像是变戏法一般变幻出无数飞刀,如暴雨来袭。

    沈倾容提剑要挡,心中暗叫不妙,或是挡不住这狂暴一袭。突然眼前一蓝,蓝色的布衫在她面前急速旋转,飞刀被布衫全数弹开,纷纷插-入巷子两边的墙砖里。

    站在沈倾容身前的乾沐青把自己的披肩收好,转头对沈倾容笑:“这下还嫌弃我整天到处乱晃了吗?”

    “小心!”

    沈倾容见那孩童飞身而上手持利刃往乾沐青的胸口扎来,乾沐青面不改色,就在孩童已贴身那刀刃马上就要夺去她的性命之时,忽地一道黑光闪过,锋利无比的黑凤已扎入对方的身体。那孩童双目正圆停止了动作,待乾沐青将黑凤抽出,孩童跌落在地,没了动响。

    乾沐青踹了踹地上的尸体,把他翻个面,蹲下瞧他的脸。

    “此人定是练了返老还童的童子功,可惜功夫尙未练到家便出来行走江湖,伤人不成还送了自己的性命。”

    沈倾容也走上前,细细端详着孩童面庞,似自言自语道:“若我没记错,此人应是江湖上神出鬼没的阴阳不老神中的一位。这阴阳不老神总是成对出击,武功甚高手段下格,我朝许多好官都死在他们手里。他们毫无是非观只看重钱财,只要有人出钱无论是好人或者坏人他们都能杀人不眨眼……”

    乾沐青道:“沈官爷不得了,居然有人出重金出动了这等高手来索你性命。”

    沈倾容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消遣我。”

    乾沐青摸下巴:“如果这阴阳不老神真的如你所说武功极高,怎么又会死在我一招之内?看来江湖上所谓高手传说也不尽然,虚得很。”

    沈倾容也觉得此事有玄机,思绪正到此处,便见同僚们出现在巷子口。

    “倾容,你没事吧?”虽是碎嘴同僚,但他们还是十分担忧沈倾容的安危。沈倾容正要开口,忽见血光大盛,转瞬之间五位同僚竟死于血泊之中!

    “早就说不要在这个时候接活儿,你偏偏不听。死老头,这回又麻烦了吧。”说话之人便是一招斩杀五位官差、方才和那已经毙命的小童一起嬉闹的小姑娘——阴阳不老神的另外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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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倾容感觉到面前的小姑娘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杀气邪气,不禁心中颤抖。乾沐青站到她身边,执过她的手,不吭声,却让她心中安定了不少。

    阴阳不老神往前走来,沈倾容和乾沐青往后退去,见那阴阳不老神蹲到尸体边,尖锐的指甲剖开尸体的肌肤,竟把他的心脏掏出,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沈倾容见此幕甚为恶心,乾沐青在她耳边轻语:“趁她还在用午膳我们快些逃走吧。”

    沈倾容几乎都要被她这句话逗笑,但当阴阳不老神将那颗心全数吃下之后,方才的邪气杀气铺天盖地地袭来,仿若换了一个人。

    乾沐青道:“原来吃饱饭气力会变得如此之大。”

    沈倾容拽着乾沐青喊道:“你这人心思也太轻浮!这当口还不快跑!”

    “想跑?也太小看我了!”阴阳不老神双臂往前一震,沈倾容暗叫不好,身子一转挡在了乾沐青的身前。乾沐青感到身后劲风阵阵,沈倾容失去平衡摔倒在她身上。

    乾沐青爬起,见沈倾容的后背上全是血。

    “你快走。”沈倾容呼了一口气,却站不起来。

    乾沐青甚至懒得跟她废话,把她抱起,踏在墙上往墙头轻逸飘行。阴阳不老神追上去,却发现乾沐青的轻功甚高,在抱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脚下神风竟然追她不上。一时间有些后悔当初总是自诩自己的武功高深能在十招之内就将对手毙命,觉得没有苦练轻功的必要,现在一想,不禁心烦意乱,脚下步伐更加紊乱,竟让乾沐青又抢了数步。

    直至入夜,乾沐青抱着沈倾容逃入了山中,利用复杂的山形躲入了一个洞|岤之内才将阴阳不老神甩出了视线。乾沐青把沈倾容放平在地面上,借着月光发现她后背已经被血染湿。

    乾沐青离开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片大树叶,树叶里盛着清水,她将树叶窝进两块大石头之间,稳住了水的平衡,再坐到沈倾容的身边。

    沈倾容趴着轻微地咳嗽,已无法动弹,乾沐青缓了口气便去撕她的衣服。

    “作甚……”沈倾容挣扎,语气惊恐。

    “当然是看你的伤势,你以为我想作甚?”乾沐青没搭理她的反抗,继续脱她的衣服。

    “不用你管,别碰我,你……”

    乾沐青哪里管她,将她后背的衣衫撕开一个口去瞧她的伤口,见她的右肩和腰处有两处很深的伤口,乾沐青舔了一下沈倾容的血,吐掉:“这阴阳不老神也够狠毒,内劲推出暗器,暗器上还染了毒。沈官爷,我要将那暗器取出,还要将毒吸出,你得忍忍,冒犯了。”

    “我,我会自己处理……”

    “别倔了,我也不想碰你,可是这种时候不及时逼毒的话你性命恐有危险。况且,你什么我没瞧过?”

    “你!”沈倾容面庞充血红成一片,恨不得一剑杀了这口无遮拦的无耻之徒,苦于四肢酸麻没有一丝气力,只能任由其摆布。

    乾沐青用水洗去沈倾容后背上的血,拿出黑凤用水清洗:“我要取暗器了,忍着点。”

    “少罗嗦,要来……便快来……”

    当黑凤刺入沈倾容的伤口,挑出如铜钱般大小的铁质暗器时,沈倾容只觉得疼痛刺骨,气也无法运气,那疼痛感森森地存在,让她想要尖叫。她明白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叫的,便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臂好把声音吞回口中。

    乾沐青把暗器取出,再用水清洗沈倾容的伤口。清洗过后见沈倾容瘦削的身体颤抖不止,白皙的肌肤上那两个红色的伤口相当明显,伤口四周的肌肤泛出显眼的粉红色。乾沐青的指腹贴在沈倾容的肌肤之上,沈倾容咬着牙不吭声,但当乾沐青的唇贴上她的伤口,将毒血吸出之时,那痛痒之感却另沈倾容难以忍受,蝴蝶谷耸起,腰部难以控制地抬高,又被疼痛感刺激地沉下,手臂被咬出血,呻-吟之声还是难以克制地逸出。

    乾沐青的俯下身,手臂绕到沈倾容的面前,将她已经受伤的手臂扯掉,将自己的手臂放到了她的嘴边。

    “如果疼就咬我吧,我皮厚,不觉得疼。”

    第一卷  23欲逆生

    乾沐青的胳膊都已经放到沈倾容的嘴边,沈倾容也已经是被疼痛感折磨得无处遁形,可是那一口却怎么也没咬下去。

    乾沐青见沈倾容硬抗,心也软了,嘴下的动作更轻。但要吸出毒血,必要用些气力,沈倾容被这痛楚折磨得身体难以控制地要挣脱,乾沐青压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动弹以免毒素更迅速地扩散。乾沐青的唇贴在沈倾容光裸洁白的后背,疼痛感被酥麻之感渗透并融为一体,那感触激得沈倾容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把毒血清除了大部分,乾沐青封了沈倾容的几大|岤道好让毒素不再往其他地方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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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是没事了。”乾沐青一屁股坐到地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拍了拍沈倾容的肩膀说,“你可安好?”

    沈倾容实在不想回想起方才两人的亲密接触,若是现在有气力她真想抽出腰间的剑把那不知礼数的混账给碎尸万段。无奈她现在|岤道被封,虽然不至于丝毫无法动弹,但却也是一丝气力都没有了。

    “乾沐青,你刚才就应该杀了我。”沈倾容道,“被你这般羞辱,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乾沐青冷笑:“沈官爷当真贞烈,可惜贞烈对象错了。你我相识一场,相伴数年,你的点滴细节直至今日我依旧了然如新,你又何必在这此假作正经?”

    “谁与你假正经!乾沐青,你我早就恩断义绝,我亦是发过毒誓今生今世永不与你相见!若是知道你在兰舟城,我死也不会调职于此!若不是公事在身,我死也不愿再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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