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传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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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囹圄(2/2)
多时辰之中那条凳上捆着的人也不曾动得一动。桓震左等右等渐渐焦躁起来深为后悔。

    正在自怨自艾之际突然眼前一亮房门霍然打开一道光自外射了进来照得桓震眼前一花。只听一人道:“二位犯了甚么事情啊?”却是方才那秃头库子。傅鼎臣甚是乖觉忙道:“也没甚么只是一桩案子要我二人做个干证倒劳烦老哥了。”说着伸肘在桓震腰间一捅压低声音道:“要钱!”桓震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大约便是一间刑讯房这库子将自己二人押在这里不闻不问多半是要给自己吃一个下马威尔后便好掯诈钱财。他虽然本心并不愿意吃这种无名之亏但在人屋檐下哪得不低头自己二人的身家性命都还握在对方手中又能如何?当下一面心中暗自恶心一面做出一副谄献嘴脸来道:“正是。咱们这里有些微孝敬不成甚意只是略表咱哥儿两个之心。还请老哥开了锁链好叫小的自取。”那库子笑道:“乖孩儿!”走过来三两下便将两人的枷锁开了去。桓震活动一下手脚伸手到怀中去摸荷包不想却摸了一个空这才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银钱早在刘黑虎拦路的时候已经被抢去了不由得心中大声叫苦。傅鼎臣见他迟迟不抽出手来早料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当下笑道:“这位大哥咱们兄弟手头有些儿不便。这样罢请你大哥取我头上这根簪子到延龄堂傅之谟那里定有重酬。”那库子满脸不情愿伸手拔了簪子骂骂咧咧地去了。傅鼎臣笑道:“这样一来家父便知道我二人告过了状了。”桓震恍然大悟不由得十分佩服。

    其实傅鼎臣这一着也是险棋。倘若傅之谟并不在家又或者马士英到了县衙见过曾芳之后即刻命人去提傅之谟那么他的计划便要落空。但他的运气实在很好马士英见了曾芳竟然绝口不提此事只是叫了几个歌伎花天酒地起来。傅之谟正在坐堂应诊见那秃头库子持簪而来只说桓傅二人押在仓中略略寻思便明白儿子定是拦府驾告状了。但此事本来与儿子无干他干么要去告这无名之状?左右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当下取些银钱付过库子便打点要去拜曾芳。在傅鼎臣本意是要父亲得知讯息之后远远避开。岂知傅之谟这书呆子非但不避居然还自投罗网。傅鼎臣甚么都算了进去只是忘记了自己父亲的秉性难移。

    回头再说那库子得了好处回转来果然对傅桓二人客气起来将两人从那黑屋中请了出来茶水款待。桓震一面喝茶一面对了傅鼎臣大叹制度黑暗。

    这个时候马士英与曾芳的联谊活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马士英一手揽着一个歌伎另一手擎着酒杯不住向那歌伎口中灌酒。那歌伎饮了酒却不咽下噙在口中又嘴对嘴地喂给马士英喝了。曾芳在一旁呵呵大笑道:“府尊真是风流表率!”马士英也是一番大笑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道:“哪里比得过曾兄!”曾芳一惊细细端详马士英脸色觉他并无他意这才笑着应了一句“不敢”。马士英突然将酒杯向桌上一顿作色道:“曾兄连寡妇也不放过那可比敝府风流多了!”曾芳突然之间被他说出心中最隐秘之事不由吓得两腿软双手颤抖端不稳酒杯啪地一声跌在桌上酒水横流沾得他袍子上到处都是。他也顾不得收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还求恩府宽宏大量放下官一马下官感激不尽!”马士英心中暗笑心想你既破胆我要诈索钱财便更加容易了。板起了一张脸孔冷冷的道:“贵县犯的乃是国家之法并非我马氏之法。士英虽然想保贵县无奈国法无情实在保不得!”曾芳吓得目瞪口呆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嗦嗦抖裤裆间竟已湿了。

    原来这位曾大老爷与那过四郎的娘子吴氏早有私情。那过四郎原是商帮时时要出门的吴氏生得美貌床第之间的功夫又是极佳不费甚么力气便将一个曾县令弄得神魂颠倒欲仙欲死。两人每日尽享鱼水之欢只苦得一个过四郎碍眼。终于有一日两个人正在欢好过四郎突然回家正撞了个着。曾芳连忙离去四郎碍着县主威势却不敢声张待过娘子也不敢稍慢。按曾芳之意便要长久如此下去。左右那过四郎一个孱头也作不起反来。奈何吴氏却是蛇蝎心肠嫌四郎碍事定要设法除了。曾芳却不愿为她背这杀人的罪名何况人死之后必要检验定讞到时万一败露自己的前程性命都要搭上。只得想了个折中办法过家原有一个地窖两人便将四郎手脚筋俱挑断了下在地窖之中日逐饮食供应也只是保其不死而已。后来吴氏便去四处放风道是四郎已经死在外路曾芳更替她请了个节妇的旌表从此二人往来甚欢再无挂碍。哪知那日桓震求宿敲门甚急吴氏正在地窖给四郎送水闻声匆匆出来叫骂竟忘记了关上窖口。那过四郎脚筋本已挑断不知怎么竟然爬了出来大声求救被桓震听见这才有了后文。傅之谟前来报冤之时曾芳委实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强自镇定连哄带吓送走了两人之后愈想愈是心有余悸从此再没去寻吴氏快活。哪成想今日知府突然驾到竟如亲眼见的一般一下击中要害叫他怎么不怕?其实马士英也只不过是听了桓震讲述约略猜到曾芳与那吴氏之间定有隐情却没想到有这许多不料一诈之下曾芳竟然竹筒倒豆般的尽数供招。

    马士英摆足了威风想想也是时候用些软功了。当即将瘫软在地的曾芳搀了起来正色道:“照大明律官府与平人妻子通奸共谋杀害亲夫这是个甚么罪名贵县想必清楚罢?”曾芳结结巴巴地道:“杖……杖一百流……流三千里。”马士英笑道:“贵县不光***场上本事甚好律例也是十分精通。”曾芳更加无地自容却听马士英又道:“现下这事既然已经败露贵县想必也有法子堵住那傅桓二人的嘴了?不然即便二人不再上告于贵县的官声也是有碍到明年考评之时本府可不知道要怎么写了。”曾芳福至心灵连忙身子一缩又跪了下来一把抱住马士英的大腿泣道:“恩府救我恩府救我!”涕泪交流沾得马士英前襟上斑斑点点。

    马士英心中虽觉厌恶却并不推开他。故意沉吟片刻这才道:“本府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得贵县之厄。只是……”曾芳甚是知趣连忙道:“恩府若能设法敉平此事便是下官的再生父母此恩此德下官毕生不忘。”马士英哈哈大笑道:“好好!本府现下是愈来愈喜欢你啦这可也不能不把你留下了。”曾芳大喜连忙站了起来请教马士英的良策。

    想这马士英乃是后来南明一个大大有名的奸臣他出的点子还能有甚么好点子了?傅鼎臣只道他秉性贪婪之外并无其他是以出此计策但桓震却是知道后来马士英与阮大铖朋比为奸排挤史可法的种种行径居然也一时糊涂赞同了傅鼎臣的计划以至于后来惹出一场大事桓傅二人也从此卷入乱世做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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