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我非常重视历史的真实性历史的真实就是这样日本有好多东西来源于中国尤其是在文化方面。这就是我们为什么那样敬重唐代高僧鉴真和尚的根本原因。”说到这里他打开书橱从里面捧出一个用黄缎子带系着的一尺见方的木板夹子轻轻地放到王一民面前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解开缎带打开木板里面展现出一张很粗糙的黄纸——是由于年深日久而变黄的纸。纸上用木版印着一位盘腿打坐的中国老和尚的肖像肖像的两只眼睛闭着周围是白色的灵光。肖像下面写着“初祖传灯**师”肖像周围印着象征着祥云的“云卷”图案。在黄纸的最下边有一行小字上写:江户福康药店制。
王一民一边看着玉旨一郎一边指着说:“这是我国江户幕府初年的一张包药纸距离现在有三百多年了。‘江户’就是东京‘初祖’是日本医药界对鉴真和尚的尊称‘传灯**师’是日本天皇赐给他的法号。看了这张粗糙的包药纸您就会知道日本朝野上下对他是如何敬重和爱戴了。这是历史的见证啊!”
王一民深深地点着头说:“好!您收藏了一份非常有价值的历史文物!”
“这是家父留给我的在日本大概也找不到几张了。”玉旨一郎一边说着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把木板盖好系上缎带送进书橱。
王一民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这样珍贵的文物应该让更多的人看一看我建议您制成锌版在画报或报纸上表一下……”
还没等王一民说完玉旨一郎就摇着头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稍停了一下他叹了口气说“不是时候啊!”他又直盯着王一民看了看说“连您不都说我在‘抬高中国’吗?您看现在有哪一个日本人能站出来说一句‘抬高中国’的话呢?把中国抬高了日本怎么办呢?还能在这里当‘太君’当‘太上皇’像我叔叔那样……”说到这里他把话咽回去了低下头看着脚上穿的木头拖板沉默着……
王一民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半天玉旨一郎忽然抬起头来他眼睛里闪着亮光直看着王一民说:“王老师我今天请您来是要把心里话向您讲讲。因为根据我的观察、研究和分析我认为您是一位正派的、热爱祖国的知识分子。如果说得更进一步的话您可能不是一个人在行动……”说到这里他把话停下了直着眼睛看王一民目光那样深沉是观察?是审视?还是要看到王一民内心深处的什么?使人不解。
王一民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连眼睛都不眨庄严地和玉旨一郎对视着。他脸上既没有惊讶的表情更没有恐慌的流露简直平静得像方才看过的鉴真和尚的坐像一样。
从墙上传来的嘀嗒嘀嗒的钟声判断时间大概过去了有一分钟玉旨一郎才点点头说:“您真镇静!我敬服的也正是您这种大无畏的镇静态度。我第一次现您这惊人的镇静是在课堂上您正在给学生讲反抗异族侵略的中国皇帝朱元璋这时您现我了竟能那样不慌不忙地把问题一转转得又轻松又自然让人简直无懈可击。接着我们又进行了一次令人难忘的谈话。您竟能在爱国真情已经完全流露的情况下辩解得既不露痕迹又头头是道。我相信如果那是在一个公正的法庭上您一定会获得无罪释放的。”
玉旨一郎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的接触就多了一些当您的学生罗世城被捕以后您那镇静的态度被感情的波涛冲破了您焦急了。接着我特地请您和我一同去检查他的遗物我知道您是如何急于要拿到他那些不宜公开、更不宜落人我手中的遗物。但是不幸得很那本记着他和另外几个学生活动的重要记事本偏偏让我现了。我看了并且记住了那几个学生的名宇。后来我把本子交给您了我在等待着看您怎么办?开始我以为您会胆怯会不敢拿走。因为只要我一伸手您就会立即陷入罗网。这一切您当然会看得清清楚楚您会感到那罗网就张在您的面前您会把手缩回去。可是您没有顾到个人的危险您不但拿走了本子还把那封写有罗世诚家庭地址的信也拿走了。您冒着坐牢、杀头的危险这样干了。而更使我惊奇的是干完这样的冒险事情以后您不但不藏不躲还照常上班见了我的面也一如既往好像您根本没有干过任何伯人的事情一样。您的镇静使我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我看错了那本子和信您根本没有拿走?我又第二次去重新检查罗世诚的遗物不但本子和信确实没了竟连任何可疑的东西和线索都没有留下您干得于净利落!您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保卫着别人——也可能还要加上保卫您的信仰。您的行动不但使我佩服使我同情也使我非常感动。紧接着我们又都到罗世诚家去了——可惜的是我去晚了一步没能在那特定的环境里遇上您。如果那时遇上可能今天我要说的话在那时就说了。当然罗家的人——主要是当时自称为小学教师、实际是名演员柳絮影小姐隐瞒了您去过的真实情况这我从她家的种种迹象和哭红了的眼睛上都可以断定。所有这一切都向我说明:您是一个热爱祖国的人但又不是一个简单的、单纯的爱国者您不是一个人在行动。”玉旨一郎讲完就目不转睛地盯视着王一民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一民这回没有再沉默他异常冷静地说道:“对您的推理和判断我先不进行辩解和说明我将保留这个权利。我想先大胆地问您一下:您讲这些是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要进一步了解您。”
“了解并不是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玉旨一郎一挥手说“我早就当您讲过我要有您这样一位诗书传家深晓汉文能够和我在事业上共同切磋琢磨的中国朋友。交朋友就必须要有所了解。”
“可是这种了解不应该是单方面的。”王一民也一挥手说“如果您是以上司——副校长的身份来询问一个教员那我将有问必答。如果为了达到您所说的目的那就应该是双方面的。”
玉旨一郎点着头说:“您说的有道理。”
“可是我一点也不了解您。”
“我的心向您敞开着。”
“那您能允许我大胆地向您提问题吗?”
“像您刚才说的那样:我将有问必答。”
“好。”王一民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我对您不了解的地方很多——不不是不了解是不理解。您用您的行动在我的脑子里打上了一长串问号这一串问号汇集到一起就成了一个谜。不必讳言您曾间接地、直接地给过我好多援助这是正义的援助是人道主义的援助。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我早就应该站到您的面前在向您致谢的同时主动伸出友谊的双手。但是严酷的现实不但限制我在行动上那样做连感情上的流露都不可能因为什么会这样呢?”
玉旨一郎垂下眼帘说:“因为我是侵略你们的日本人。”
“不不单纯是为了这个。”王一民摇摇头说“您是一个日本人但却不是一个普通的日本人。您是哈尔滨——甚至整个北满的日本统治者玉旨雄一阁下的亲侄子在您背后站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请允许我用一个不够恰当的比喻:犹如您在前边走您的背后跟着一头老虎您走到哪老虎跟到哪这在中国叫什么呢?”
“您的意思是说‘为虎作怅’吧?”
“至少会让人往这方面想。一往这方面想您的那些正义行动就必然被画上问号。”
“这么说您的问号主要是集中在我和家叔的关系上?”
王一民点点头。
“好。那我就向您讲讲我的家庭情况吧。”玉旨一郎喝了一口茶仰起头眼睛望着西边墙上贴的大小两个乌龟缓缓地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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