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他再不耽搁直奔县衙离得远远的便听人声鼎沸只见一群乡民聚集在县衙门口衙门紧闭门外却是人人翘而望不知道做些甚么。桓震心中奇怪跳下马来扯住一个乡农问道:“这是出了甚么事情么?”那乡农重重叹了口气道:“咳!蒋大人给参了要卸官呢!”桓震吃了一惊马也顾不得拴上去啪啪打门一面叫道:“我是桓震!”门子听出他的声音将大门开了一条缝放他进来又将门紧紧闭上了。
桓震顾不得多说直截了当的问道:“大人在哪里?”那门子指了指大堂。桓震再不理他径直奔到大堂去只见蒋秉采一人负手而立望着漆柱上那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的对联怔。桓震不敢惊动他悄悄走到身后站定。蒋秉采似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瞧了一眼见是桓震微露惊讶之色旋即恢复平静淡淡的道:“世兄以为这副对联如何?”桓震知道那是文天祥在扬州任职时的对子想了一想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蒋秉采目中神光一闪而逝道:“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哈哈哈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他一连说了三遍神色愈来愈是愤激。
桓震心知自己离开的这两天定然出了甚么变故只不敢开口询问。倒是蒋秉采自己说了出来:原来那日桓震走后蒋秉采便照着事前约定好了的立刻组织农民捕杀蝗虫。开初头两日甚有成效灵丘的蝗虫要么被火堆引诱烧死要么被农民大扫帚扑打而死要么便被赶出了县境可是到了第三天头上忽然起了一阵谣言说是这次蝗灾乃是因为县主蒋秉采不敬信蝗神蝗神怒降下的灾祸更有两个道士闯来县衙要求开坛作法。蒋秉采自然不吃这套将两个妖道一顿毒棒打了出去。不料其中一个道士回去之后竟然当夜便死了。另一个道士次日便来呼冤蒋秉采自然也不理他。那道士临去之时恨恨地威胁定要蒋秉采纱帽落地。不知他用了甚么邪术竟给他在一日之间设法通知了大同府的同伙。(作者注——有训练的信鸽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同伙也是个道士本是马士英亲信之人传说还与马士英有些不干不净听得同道身死受辱当即吹了些枕边风定要催着马士英立刻启程亲自往灵丘去整治那胆大包天的蒋县令。马士英居然也就答应先一道文告将蒋秉采暂行停职俟后详办跟着便大举出行以后的事情桓震都知道了。衙门口的那些乡民都是受过蒋县令恩惠的听得这个消息一起前来挽留。蒋秉采知道与他们说再多也是无用不小心又要被扣上一顶煽动无知愚民的大帽子索性令人紧闭衙门一个人也不教放入。
桓震听他述说事情经过愈来愈觉自己一时莽撞牵连的人着实不少。蒋秉采却似看出了他心思一般拍拍他肩头道:“百里我那日与你一见之下便觉得你将来定有一番成就。后来你入醉翁亭掌厨我虽觉不善却并没阻拦你知道为什么?”桓震迷惑不解摇头道:“请大人赐教。”蒋秉采叹道:“假如当时我要你来我这县衙中任职你可愿意来么?”桓震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蒋秉采道:“不错。在县衙供职外人看来确是肥差但若非亲临其境谁又能知道其中辛酸啊。百里老夫本是江南扬州人这一次若是给摘了纱帽便要回乡养老了。以后再无相见之日老夫送你一言请你莫要抛在脑后了。”桓震心情激荡好半天方道:“大人请说。震当铭记在心不敢或忘。”蒋秉采目光望着远方缓缓道:“老夫要送你的便是这两句话。”说着伸手一指那漆柱上刻着的“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道:“一身荣辱实不足道。百里日后你若牧民一方老夫只盼你能记住这两句话心中放明白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则百姓幸甚啊。”桓震再拜道:“震谨受教。”迟疑片刻心想还是要问一下周士昌和雪心的下落刚吞吞吐吐地开口蒋秉采便哈哈大笑道:“丕明兄听说老夫有事说是要找几个京中故旧替老夫设法。日前已带着雪心往京中去了。”桓震这才放下心来与蒋秉采互道珍重一握而别。
他既知周老和雪心无恙心中一块大石便落了地。也不管天色早晚连夜赶路赶到枪峰驿已经是二更时分。还没下马一个驿卒便迎上前来告诉他傅鼎臣一早便离开驿站不知往何处去了。桓震闻言大惊心想莫不是他又回了广灵?那与送死又有甚么区别了?说不得只好再往广灵去走一趟。他既已走过一次这一回便熟门熟路一面赶路心中一面琢磨傅鼎臣究竟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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